第十二章 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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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留的弟兄,李統召宋雲珠來聽取意見。

     第二天,潘文甲因為翻閱一件公事,打開了他的保險箱,事情可就奇怪了:保險箱内的各樣物件,原是非常整齊的,現在卻被翻得亂七八糟。

     “是誰偷開我的保險箱呢?”潘文甲大為吃驚,心中不寒而栗,慌忙檢查各種重要文件,查看有沒有失落,急得額上汗珠直流。

    他的保險箱,原是他個人控制的機秘,公事私事全有,從來不許任何人接觸的,連他的親信秘書于芄也不例外。

     這隻保險箱是名廠特制,有特殊的鎖鑰,而且機鈕的号碼,隻有他自己知道,從沒有向任何人洩漏過,誰能夠開他的保險箱呢? 潘文甲翻檢那些文件時,發現了“文化公司”和“統戰部”,“社會部”來往的秘密公文,全部失蹤,最糟的,還有關他私生活的信件也完全被竊……。

     他知道馬白風曾經動過腦筋要在他的保險箱上打主意,竊取他的秘密,弄垮他,取他的職位而代之。

     “不會的……”他喃喃自語:“馬白風不知道這保險箱是怎樣的開法,他又不可能知道号碼……”他六神無主地,匆匆把經理室的大門下鎖關上,生怕有人闖進來,窺破他的保險箱失竊。

     保險箱底層,還有一塊暗闆,可以揭起來,下面是一個小抽屜,放置的全是他在“文化公司”舞弊的證據,還好,這些東西是原封不動,擺在那裡……可見得偷開保險箱的人。

    還沒有發現這暗闆的機密。

     但潘文甲再向下看時,卻幾乎昏厥過去,那些文件雖然原封未動,但壓在文件底下的萬餘元美鈔不見了。

    誰說這暗闆沒有開過呢? 這一些美鈔,是潘文甲曆年幹特務積蓄下來的孽障錢,現在眨眼間卻被人偷走了,他真要嚎啕大哭。

    現在公私秘密全部失竊,假如東窗事發,他的性命便危在眉睫了。

     “會不會是于芄出賣我?……她受了馬白風的利用?……”潘文甲開始胡亂猜想。

    “不會的……這小姑娘,心地純潔,不至于做出糊塗事。

    況且她一向不齒馬白風的為人……” 譚天、畢熱、胡大号、陳銳功、孫可夫……他都一一猜疑到。

    “怎樣可能呢?昨天保險箱還是好好的,譚天他們十一個人,在晚間還有任務,又被警署拘留了半夜……那有時間……” 最後,他忽然想起了情報販子,不禁毛骨悚然,假如機密落到他們手裡,那就糟了……。

     他想着,想着,由開談判時想起,想至夏落紅和林琳打架,他們追到辦公室,那瘦猴子孫阿七獨個兒留在經理室内,啊!難道說,他在短短的十幾分鐘内就把保險箱打開了麼? “假如論他們平日神出鬼沒的技倆,倒是很可能的……”潘文甲自言自語說。

    這時,他的方寸已亂,坐立不安。

     情報販子的一夥人,隻是懂得要錢,除了死要錢以外,不會有什麼大的企圖,假如猜想不錯的話,潘文甲倒希望這些文件果真的是落在情報販子的手裡。

     不過,情報販子的開口很大,潘文甲的全部私蓄也同時失竊,他到那裡去弄錢來贖取這些失物呢? 潘文甲陷入迷惘,如癡如呆,手足無措地在屋子内打轉,口中喃喃發着呓語,如着了癫狂病一般。

     忽然,于芄小姐在外面敲門。

    “總經理,可以開門麼?我要取一顆印章……” “蓋什麼印章在外面等着……”他咆哮說。

     他關在屋子裡一直呆了兩三個鐘點,依然想不出一條善後的辦法,更無法判斷誰盜竊了他的保險箱。

     十二點半鐘,李統和林琳回來了,潘文甲不能再不開門,他匆匆忙忙将保險箱内紊亂的物件收拾起,重新把保險鈕鎖上。

    打開了經理室的大門,極力裝出鎮靜,把保險箱失竊的事情,掩飾得不漏痕迹。

     李統是到“統戰部”顔主委處驗看那份情報回來的,他進門時臉色鐵青,舉動呆闆,進門後咽過了一口氣才大肆咆哮: “他媽的情報販子……我假如不把他剝皮抽筋,我就不算是人了……”他雙手抱着腦袋,僵直地倒在沙發椅上,氣喘如牛。

     潘文甲心中起了疑惑,看看林琳的臉色也不正常,這一來倒把自己的痛苦暫時沖淡。

    “李主委,又出了什麼亂子不成?” 李統喘着氣,說不出話來,林琳卻幫着說: “……昨天晚上向情報販子購買的文件又出了岔子……笑話鬧大了……” “怎麼樣呢?”潘文甲毛骨悚然,急切地問。

    “文件是假的不成?” “不!文件倒是真的,但是現在不值錢了……”林琳哭喪着臉孔說。

     “為什麼不值錢呢?難道說情報販子又賣了副本不成?”潘文甲焦急地怪叫。

     “不!”林琳搖着頭。

    “倒是情報販子買了人家的一個副本……” “你快點說好不好?”潘文甲跺着腳吼叫。

     “現在……這文件隻是一份普通報館通訊稿子而已……”林琳說。

     “噢?”潘文甲抱着頭哼出了微弱的聲音。

     “我也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林琳哽咽地說。

    “文件是真的,攝制文件的人在深圳被我們狙殺後,文件失落,……不知道落在什麼人手裡,昨天下午,有匿名者用‘揭發共匪陰謀’為标題,把文件抄寫了無數的份數,投寄到每一家反共報館裡去,情報販子賣給我們的,就是其中的一份……” “噢……”潘文甲眼前一黑,由頭頂軟到腳底。

     “用十二萬元,購買一份反共報紙的文稿,豈不是笑話嗎?”林琳再說。

    “我們在‘統戰部’被顔主委大大的挖苦了一頓。

    事實上這也不能怪我們,‘統戰部’昨天晚上就得到了消息,但是沒有通知我們。

    他們一貫的作風是控制任何消息,當作獨得之秘,把我們‘政治保衛局’的人視同外人,岔子就出在這上面,情報販子利用這個空隙,這次可把我們騙慘了。

    ”他也開始跺腳。

     潘文甲躊躇着,忽然若有所悟似地說:“不可能吧!我們不是還買了一條膠卷——那是正件嘛!” “呸!”林琳唾了一口涎沫說:“提起那膠卷更是喪氣,那文件是抄錄的文件,一張張我們全對照過了。

    我們一時糊塗,竟把膠卷當作正件買下……唉!這個當上得慘透了!” 這時,潘文甲氣惱得呼吸窒塞,牙關打戰,說不出話來。

    他暗自悔恨,為甚麼竟會糊塗到如此地步。

     情報販子的騙術層出不窮,這一次騙的手段特别狠,絲毫不留餘地,除了騙去十二萬元以外,潘文甲還有悶在肚子裡說不出來的苦頭。

     “那末,真正的膠卷‘統戰部’找到了沒有呢?”潘文甲問。

     “當然沒有,顔主委的猜想,可能仍在那匿名投稿的人手裡。

    ”林琳說:“我們一定要設法把這人偵查出來——格殺勿論!” “我們應該把情報販子他們六個人也一起幹掉……”這句話潘文甲是為他保險箱失竊而說的。

     “但是上級要追查他們情報的來源哪!”林琳忽然壓低聲音向潘文甲說。

    “李主委已經斷定了我們‘文化公司’内部有奸細,和情報販子暗通消息。

    要不然我們的行動,我們的來龍去脈,他們怎會摸得這樣清楚呢?” “會是誰呢?……” “他始終懷疑于芄,因為昨天晚上和宋雲珠通消息的那部電話,除了于芄,沒有第四個人知道。

    而且,她一直和情報販子的幹兒子夏落紅眉來眼去,我們毆鬥時,她站在一旁,僵呆着沒有幫忙……這種種都是可疑的迹象……” “哦……”潘文甲想起了他的保險箱失竊,假如沒有内線人,誰會知道他私有的重要文件都擱在保險箱内呢?而且保險箱底層的暗闆,除了于芄以外沒有人看見過。

    潘文甲始終把于芄當作心腹人看待,保險箱的号碼,雖沒有告訴她,但卻曾當着她的面前開關,有一兩次還當着她開底層的暗闆整理他的私蓄呢。

    “最毒莫如婦人心”,為了情感她們是甚麼都不顧的。

    也許于芄對夏落紅已經有了意思。

     但是于芄平日在“文化公司”内,除了日間工作外,晚間多半留在宿舍裡看書,或學習寫文章。

    有時候外出看上一場電影,她從未在外流連過,什麼時候開始和夏落紅談戀愛呢?又那有時間去談戀愛呢?潘文甲百思不解,但除了于芄以外,沒有第二個人比她的嫌疑更重了。

    他不免又有點替于芄婉惜。

     “李主委的意思,準備怎樣呢?”潘文甲又問。

     “還沒有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