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恩仇兩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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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仇奕森好像滿不當一回事!……” “他準備死在磨房裡了!” “不會的吧!這個老狐狸最為狡詐,說不定又在玩什麼鬼計——一個人活生生在火裡燒死,總不是味道羅!……” “你别活見鬼,我們來了兩百多人,磨房四面布下了重重警探,恁令仇奕森鬼計多端,也絕難逃出這個絕地。

    ” “不,我聽得人家說,這座磨房是老煙蟲趙老大用來做違法事情的,裡面有個地窖……” “你簡直是杞人憂天,李探長以前也是和他們紮夥的,難道說還不清楚嗎?這個地窖聽說是用來印制假鈔票的,根本就沒有出口,仇奕森假如遁到地窖裡,不悶死也将成為甕中之鼈,更容易成擒了,你想他會那樣的笨嗎?……” 這是兩個把守在亂葬墳場山崗上的警探,對着現場的一番對話。

     倏然間,一團黑影在山崗的樹叢中蠕蠕爬行,擦過樹葉,帶出沙沙的聲響,把他們的談話打斷。

     “噓……不要做聲,我們追過去看看!” 一個警探說完,闆開手槍的保險鈕,首先搶在前面,向黑影的地方撲去。

     “什麼人?舉手,檢查!”他高聲吼喝,同時電筒也掣亮了,一道白光射出去,原來在樹叢裡爬行的,竟是一個約近五十來歲的老婦人。

     背後的那名警探也跟上來了,他的手中提着一挺自動輪盤輕機槍,槍口已經向老婦人瞄準。

    同時,隔着五十來碼的兩個警探崗哨,也聞聲趕過來。

     “你是幹什麼的?在這裡偷偷摸摸要上那兒去,快站起來說話!”首先搶上來的警探吼喝着說。

     豈料這婦人一聲不響,霍然躍起,她的手中竟有着一柄劈山草的短刀呢?她持着刀就向警探的頭上劈去。

     “小心……”持輕機槍的警探呼叫。

     幸而發覺得早,搶在前面的警探避過婦人的刀鋒,兩旁接應的警探已經趕到,大家合力向那婦人撲上去,才将婦人的短刀奪下,将她制住。

     因為她是個女人,這批警探沒有意思怎樣去毆辱她。

     “說!你是什麼人?幹什麼來的?”一個資格較老的警探吼着問話。

     “我是來殉葬的!”老婦人經過掙紮後,喘着氣息,仍然逞着兇狠說話。

     “殉葬?這是什麼意思?”警探搔着頭皮。

     “你們不是要燒死仇奕森嗎?我就是要趕進磨房去陪他一同活活火葬!” “你和仇奕森是什麼關系?” “道義之交!” “你叫什麼名字?” “少說廢話!”老婦人的态度非常倔強。

    “快把路讓開,我要進磨房去……” 警探們那裡能讓她走,七手八腳将她架住,要押解她去見李探長。

    老婦人拚命掙紮,但是她的力量那裡脫得了警探們的手腳。

     這時李探長正指揮着員警自裝甲車上搬下第二桶汽油,磨房焚燒的火勢太慢,他準備由另一個角度,采用同樣的方法,再滾一桶汽油下去,使磨房左右焚燒。

     警探們将老婦人推推擁擁押到,豈料這老婦人對李探長似乎是早就認識的,見面就破口大罵: “斬腰子的李玉亭,狼心狗肺的東西,泯滅了天良,出賣朋友,還說什麼仁義道德……我恨不得挖掉你的眼睛才好!” “咦!範大嫂,你怎麼來了?”李探長大為驚訝。

     原來,這老婦人是仇奕森的結拜兄弟張大英的胞姊,也就是小扒手張大狗的姑母,她嫁的丈夫是姓範的,不幸結婚兩年就守了寡,但是大家仍慣稱她為範大嫂,為人非常講究義氣。

    也許因為常常和這批江湖圈子裡的人物混在一起,而受了他們的感染使然。

     李玉亭和仇奕森紮夥之時,正值張大英在仇奕森手底下得勢,所以對範大嫂總是唯唯諾諾,降心相從。

    但是,現在一個是身價高貴的探長,一個卻是待罪的階下之囚。

     仇奕森殺死章寡婦後,就是藏匿在張大狗處,但是範大嫂知道張大狗的為人靠不住,濫賭狂嫖,好吃懶做,所以邀請仇奕森遷移到她的家裡藏匿。

    同時,還派下仇奕森的忠實随從洪桐居住在張大狗家裡,嚴密監視張大狗。

    也是張大狗命中該絕,酒後失言,說出賣仇奕森可以緻富,洪桐大為吃驚,一面暗中和範大嫂通消息,一面暗中牢牢盯着張大狗,追蹤至葉小菁住宅門前将張大狗狙殺,仇奕森才得從容逃去。

    以後就轉移到鄉野裡範大嫂的親友處藏身,每日由範大嫂替他四處奔跑,打聽消息。

     “你是幹什麼來的?”李探長狠聲發問。

     “我是殉葬來的,給那些忘恩負義,喪盡天良,出賣朋友的衣冠禽獸多一個殺戮的機會!”範大嫂說。

     李探長不樂,覺得和這種橫蠻不可理喻的女人争執,無異自取其辱,便向警探略為詢問當時的情形,即吩咐将她押上囚車,等到仇奕森解決之後,帶返警署再作處理。

     當警探們剛要動作時,範大嫂突然躍起向李探長撲去,欲拚個你死我活。

    李探長緊急避過,警探蜂湧上前,合力将範大嫂制住,手腳上全上了铐鐐,推推擁擁押下山去,苑大嫂臨行還不斷地掙紮,并破口大罵。

     李探長猶有餘怒,但是他的内心,卻蒙上一層慚愧。

     警探們已經将第二個油桶,按照角度預備好,隻等待着李探長的号令,忽然由磨房中傳出一絲微弱的呼喊,因為外面的人聲嘈雜,所以聽不清楚。

     “探長!仇奕森在呼叫了,也許是想投降了!”一個探員報告。

     李探長便吩咐大家肅靜下來,執起廣播器,再次喊話說:“……仇奕森,你假如想投降,現在還來得及,放槍兩響,我們就停火讓你出來!” 但是磨房内的槍聲仍在一連串發射,證明他依然想堅持到底,惟隐約間仍可聽到呼喊的聲音: “……李玉亭……” 李探長僅能聽到“李玉亭”三個字,不明白仇奕森的用意,便在廣播器上高聲說:“仇奕森假如你有什麼話要說,可以表示一下,我們大家停火就是了!” 果然就看見在磨房的側端,由那扇被機槍掃射得稀爛的破窗戶中,伸出一隻手,持着白手帕不住地在揮舞。

    是時,熊熊的烈火已經燃通半了個屋頂,眼看就要塌下來。

     “也許這隻老狐狸又在施展他的狡計了!”李探長猜想,便喊着說:“仇奕森,别想玩狡狯了,假如你怕死的話,快出來投降……” “……要葉小菁過來談判,……我們兩人的事情兩人自己解決……”由于相距過遠,聲音傳出非常微弱,但勉強可以聽得見。

     “吓!他在向我挑戰了!”葉小菁聽得仇奕森呼喊,精神為之一振,抱着那條負傷的胳膊,躍躍欲動。

     李探長因葉小菁血氣方剛,過于沖動,容易誤事,忙制止他說:“磨房快燒塌了,仇奕森再不出來投降,就要燒死在内,你别受他的挑撥……” “但是我要親手殺他才能甘心!”葉小菁忿然說。

     倏然間押着範大嫂下山的警探趕回來,向李探長報告說:“探長,範大嫂說有很重要的話和你說!” “别理她就行了!”李探長狠狠地瞪了警探一眼。

     “她說事情非常重要,因為她聽見仇奕森叫葉小菁!” 李探長楞住了,他知道這個警探可能受了賄,方欲責罵,又聽得仇奕森在磨房裡呼喊: “……叫葉小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