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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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子揮舞着木棍鐵鍁齊上陣,把牛家父子打得抱頭鼠竄。

    第二天第三天,平安無事。

    孫家召集幾個本家族後生來家裡打了兩天麻将,一邊準備應付牛家可能的挑戰。

    到了第四天,幾個人又打了一上午麻将,中午喝了兩瓶燒酒,也就放松了警惕。

    孫大嘴正張羅着要開工,不想此時牛家全家老少齊出動,扛着鐵鍬木棍牛皮鞭子趕來複仇。

    孫家當然不肯示弱,男女老幼上去迎戰,兩家人瞬間扭打在一起。

     一塊宅基地,導緻兩家兵戎相見,釀成了血光之災。

    孫家感到牛家欺人太甚,同仇敵忾,英勇作戰;牛家本是興不義之兵,大節有虧,加之長途奔襲,眼瞅着就要落敗。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牛氏家族的幾個青皮後生加入進來助陣,孫氏家族的年輕人一見,也哇呀呀大叫着沖進來參戰。

    就因為村幹部的家族宗派觀念勝過了黨性原則,終于導緻了孫家和牛家兩個家族之間一場戰争的爆發……。

     “鄉親們!鄉親們!請冷靜一下,我有話說!” 孫豹認得這是鎮政府那個書生氣的紀書記,愣着眼神兒盯着他。

     紀載舟說:“我們要立即組織一個特别工作組,進駐上池村,做群衆思想工作,去疏導群衆。

    要在一星期内把此事解決好……” 特别工作組由副書記邵平、宣傳委員鐘若蘭任正副組長,組員若幹組成。

    在出發前的準備會上,鐘若蘭建議,每個人都帶上鋪蓋,在村裡紮紮實實住兩天。

     工作組乘坐一輛面包車來到上池村,徑直來找村支書牛海兵。

    牛家住着一棟上下五間的兩層小樓。

    兩個兒子一家各住樓上二間,海兵兩口子住樓下。

    他老婆說,海兵到店裡去了。

    原來,牛兵海利用職務之便,經營着一家運輸公司,還開了一家建材經銷門市部。

     工作組就住在牛支書家一樓四間房裡。

    邵平副書記一間,鐘若蘭一間,其他組員各一間。

    牛海兵夫妻四處張羅着吃飯喝水, 工作組首先召開的是牛氏孫氏兩大家族成年人座談會。

    在村委會空蕩蕩的會議室裡,牛孫兩大家族的六十多個男男女女,分南北兩邊或坐或站,斂聲息氣看着眼前的鎮領導們,紀載舟站起來,首先給衆人深深鞠了一躬。

     “對不起鄉親們了!這次事件,作為鎮黨委,我沒有盡到責任,愧對了父老鄉親們的信任——我在這裡給大家道歉!”副書記邵平說。

     隻這一番舉動,就把一屋子老百姓給弄蒙了。

    他們哪裡見過給自己鞠躬道歉的領導啊,一時間嗡嗡嘤嘤起來。

    孫大嘴牛繼森昂着的頭低下了,擰着的脖子轉過來了。

    有人說這不怪領導怪我們自己,也有人說這跟鎮裡領導沒關系,是村裡沒把這事兒擺弄好,還有人說這事兒誰對誰錯是明擺着的,村幹部就是沒人肯攬這事兒說句公道話呗……。

     牛海兵臉上一會兒白一會兒紅,屢屢出去上廁所撒尿。

     在接下來召開的黨員生活會上,黨員們的火氣都撒在支書牛海兵頭上。

    他們說,這次家族打架事件,是村支部班子好多問題的一次大暴露。

    牛海兵身為黨支部書記,在這麼明白的問題上犯糊塗不是一兩回了,隻要一牽涉到家族問題與群衆利益,準是宗派觀念占上風……還有,他家的運輸公司是咋搞起來的?他家的三輛汽車,有一輛就是村集體的财産吧?他的建材經銷門市部,還不是打着村裡的旗号到處招搖撞騙……。

     然而,另一些黨員的發言内容卻截然相反。

    他們說牛支書打小就公正無私,為人厚道,整天辛辛苦苦實在不容易……會場上,兩種截然相反的意見沖突起來,黨員們也分成兩撥戗戗起來。

    會場上一會兒就彌漫了很濃的火藥味。

     夜色來臨,鐘若蘭吃過晚飯,踏着夜色悄悄走出牛支書家,剛拐過一道彎兒,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眼前,塞給她一樣東西就迅速消失了。

    這是一張有不少人簽名的控告信,控告村支部書記牛海兵欺壓百姓,魚肉鄉民,道德敗壞侮辱婦女,強烈呼籲領導撤換貪污腐化堕落的腐敗分子牛海兵。

    奇怪的是,信末的簽名卻都沒有寫姓。

    一個也沒有。

    直覺告訴她,這是孫姓家族人搞的把戲。

    這讓她想起紀書記臨走時的告誡:我們可不能陷入家族沖突的泥坑裡。

     接下來的幾天裡,村裡出現了大字報和小字報,無非是孫牛兩大家族互相攻擊,兩家還分别行動,派出一撥一撥人找到工作組,互相揭老底兒…… 邵平、鐘若蘭發現,問題比想象的嚴重得多,不是住幾天就能徹底解決的。

    工作組多次讨論,又向紀載舟反複彙報,最後決定,由方新亮留下來主持村裡的工作,适當的時候再調整村班子。

    出乎邵平和鐘若蘭預料的是,上池村不久就在方新亮軟硬兼施的調理下,各項工作很快走上了正軌,風調雨順取得了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雙豐收,他本人也受到全村老百姓,包括牛氏孫氏兩大家族的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