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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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這麼晚了來打擾你,鎮裡其他幹部都回了家,有個事向你說一下。

    ” 原來今天是禮拜六。

    紀載舟下意識地掩飾了自己的窘态,立在門框旁,發現鐘若蘭的眼圈紅得像熟透了的五月桃,心想:她這陣來敲門一定是遇到了不便啟齒的難堪事。

    他隻曉得她談了一年的戀愛,男方是縣城的一個商場經理。

    他不好問,就很義氣地像大哥呵護小妹似地說:“若蘭啊,你有啥事需要我幫忙?”鐘若蘭哇地一聲哭了。

    他急忙哄她:“你别急,慢慢講!'' 鐘若蘭更傷心了。

    紀載舟正準備安慰她幾句,床頭的電話鈴響了。

    紀載舟不便讓她在屋裡久呆,就搬了個凳子讓她坐在門口,說:“你先等一下,我接個電話!”等他拿起話筒一聽,竟是董惠玲打來的。

    頓時,他屏住呼吸,望着門口抽泣鐘若蘭沒敢說話。

    那邊發話了,狠狠地:“喂,是紀載舟吧,才當了幾天的破爛鎮長,就端起臭架子了,這陣你在疊鎮有女人陪你逍遙蕩魂吧……”他怕裡面的話被鐘若蘭聽見,趕緊用手捂住,然後又放開小聲地說:“你好吧,對不起,我實在太忙。

    你怎麼突然發那麼大的火呀!其實我剛才還正想你哩,我打算明天回來……”這一着真靈,那邊董惠玲不再說刻薄話了,一陣脆笑。

    好一陣,董惠玲大聲地問他:“喂,這麼晚了你屋裡怎麼好像有女人的哭聲哇,你要是敢在外頭胡作非為,看我怎麼收拾你!”。

     紀載舟趕緊又捂住話筒朝鐘若蘭搖手,示意她莫再哭。

    鐘若蘭從他的口氣裡聽出了大意,就捂住口戛然而止。

    紀載舟靈機一動:“别疑鬼疑神了,半夜裡打電話都考驗多次了,我想你老毛病又犯了!”随後他補充道:“我這屋裡是有個小女孩,是盧鎮長的小孫女在我這兒,他爺爺下鄉還沒回來暫放到我這裡,這陣她正哭鬧着要爺爺呢!”對方啞然了。

    他這番謊言惹得鐘若蘭禁不住一樂,那頭又喂了起來:“你說話可要算數噢,明天一定回來哩。

    我等着,就這樣啦。

    ”啪地一下挂斷電話。

     紀載舟幾乎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自己的冷靜沉着應戰,今晚的這種事情是無法解釋清楚的。

    董惠玲要是起了疑心,夫妻間的情仇大戰将會無休止地争吵下去,鬧離婚是小事,甚至有可能危及到自己的聲譽和這頂小小的烏紗帽。

    此刻紀載舟已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鐘若蘭突然到來對自己極為不利,又不好趕人家走。

    但也決不能讓她在此久留。

    否則,就會被弄出個男女之間的豔事奇聞來,那将會迅速傳遍疊鎮這個滋生謠言是非的搖籃窩,也将成為緻人于死地的陷阱- 鐘若蘭隻有二十一二歲,是個含苞欲放的未婚女子,年輕美麗而又善解人意。

    她那張楚楚動人的臉上一對勻稱的酒窩兒,在紀載舟和衆人的眼裡就是哭也比其他一般女人更具有傾人心境的魅力。

    他總覺得自己是個不貪女色的男人,在小城裡除董惠玲之外,還從沒有因哪個漂亮女子吸引動搖過他的心,但到疊鎮來後當他第一眼瞥見鐘若蘭的時候就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但被自己無情地扼殺在萌動中。

    制止自己的非分之想,倘若一時跌入董惠玲以外女人的愛河裡,下場将同他的前幾任同僚們一樣不可收拾。

    在鐘若蘭剛剛撲入他的胸懷時,自己倒沒了男女之間的那種沖動和欲念,起初是一種呵護的責任心,而後由于董惠玲的電話詢問變成了一種躲避和怯懦的心境。

     正在紀載舟進退維谷之際,鐘若蘭主動開了口:“紀鎮長,我這事不便在這久說,為了你的清白,我這就走,我是來向你請個假,耽擱幾天。

    請你放心,我大後天就會返回我包點的村裡去。

    工作上決不給你帶來麻煩!” 紀載舟急了:“你可千萬按時回來工作啊,這麼晚了,你一人上哪裡去呀,那我送你去吧!”後面一句有些言不由衷。

     “不用了,你休息吧!”鐘若蘭說得凄凄艾艾又動人心魄,令紀載舟愧疚得無地自容。

    鐘若蘭臨走時留給他一個深情的苦笑,也給他留下一股女人特有的幽香。

     他正在關門時,看見遠處閃過一個身影。

    他不禁心中一沉,下半夜他徹底地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