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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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後發展起來的。

    那次溫樸代表蘇南去慰問袁坤的一線職工,車在離宿營地老遠的地方,被一群怒氣沖沖的老鄉攔住,大嚷他們的魚塘被破壞了,少賠不行,口口聲聲讓車上官大的人下來說話。

    溫樸和袁坤就都下了車。

    溫樸臉色緊張,因為老鄉手裡都攥着鐵鍬鎬頭什麼的。

    袁坤遞來一個眼神安慰他,對圍上來的老鄉說我官大,有什麼話咱們慢慢談,隻是這車你們不敢扣留,車上裝着搶救危急病人的藥品,得馬上走。

    趁老鄉們犯愣的工夫,袁坤一扭頭說,我說溫大夫,你不趕緊去搶救病人還等什麼?溫樸猶豫,袁坤又道,我在這跟農民兄弟聊聊還會有事?快走吧沒事。

    司機暗中抻抻溫樸,叫他上車。

    上車關了車門,司機小聲說,溫秘書,咱們得趕緊回去喊人,把大推土機弄來幾台,不然鎮不住這些窮橫的老鄉。

    等後來一個小隊的人把袁坤搶回來時,袁坤成了泥人,小隊長罵罵咧咧說,袁局長被狗東西們推到水渠裡去了。

    袁坤臉上還有幾道血印子,溫樸一問,才知是被一個老太太抓的,溫樸很過意不去。

     當晚殺到縣城喝壓驚酒,溫樸成了縣裡一夥幹部圍攻的對象。

    袁坤又豁出去了,溫樸的酒,他全部代勞,拼得縣裡的頭頭腦腦,一個個都成了大舌頭。

    回來的路上,袁坤堅持不住了,下車靠住一棵老楊樹,叉開兩條腿哇哇大吐,苦膽汁都吐出來了,溫樸一邊給他捶背一邊想,袁坤這麼表現,不論圖什麼,都讓自己感動。

    同樣,通過後來的交往,袁坤也很看得起溫樸。

     去年國慶節,袁坤差人給溫樸送來一桶野生無公害甲魚,那意思很明顯,是想通過溫樸的手,感受一點蘇南的溫暖。

    按說一桶甲魚,算不了什麼,不值得溫樸轉手,但袁坤孝敬上來的這桶甲魚,确實不是一般人工飼養的甲魚,來人一再強調,這桶甲魚值得品嘗的地方在于天然、野生、綠色食品,年頭長,滋補功效強,專人從家磨山裡弄回來的,費老大勁了。

     轉天,袁坤就接到了原副部長肖承山老伴打來的電話,說老肖這次住院是治小病,叫你挂念不說,還讓溫秘書送來六隻野生大王八,袁局長你對老肖是真有感情呀,怪不得他那會兒老提你的名字。

    袁坤當時不知道老領導住院,更沒料到溫樸會這麼做二傳手,尤其是事後,溫樸壓根兒沒跟他提起過背後替他送人情的事。

    袁坤想溫樸是個做事顧及細節的有心人,比自己有心眼兒,替他賣力不會有錯。

    賣力就是幫忙的意思,過去幾年裡,袁坤前前後後替溫樸安排了十幾個關系戶,也提了一些他關照過的人。

    而溫樸也适時給了袁坤一些回報,沒少在蘇南面前替他吹熱風,袁坤兩次出國考察,溫樸都幫了大忙,另外溫樸還利用各種關系,多少幫袁坤攬了幾樁工程。

     5 我說兩位大局長,來我這裡,不會是還想再聽我數落人吧?話音未落地,蘇南就攏着一頭稀發走出來。

     李漢一忙叫,蘇部長。

     袁坤跟着開口,蘇部長。

     此時蘇南臉上的表情,與那會兒在會場上的表情搭不上界,現在他是一臉和氣。

    蘇南分管一局和二局,這樣一來,他在一些事上和一些場合上,就免不了對李漢一和袁坤另眼相待,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尤其是在私下,蘇南輕易不跟他二人拿架子。

     蘇南大體了解這兩位性情差異的局長,知道他倆今天是揣着一樣的心事,踩着不同步點來的,有些試探的意思。

    不過蘇南明白,他倆心裡就是再犯嘀咕,也不會開口挑出他們的心事,因為在自己這裡,他倆彼此是彼此那個心事的一堵遮擋牆,他倆一起來,就意味着他倆有了一個默契,那就是誰都不要借這次進京開會的機會單獨來見自己。

     頂在李漢一和袁坤心上的事是一項工程,昨晚袁坤還打電話直來直去地問溫樸,兩個億扶貧工程的事,還有什麼好研究的,直接扔到他的一局不就得了,費那麼多事幹啥?費事越多這成本也就越高。

    溫樸不敢跟他打哈哈,隻能說内情還不明朗,讓他沉住氣再等上幾天。

    袁坤感覺這個電話打得沒什麼收獲,就問溫樸,明天去北京開會,會後他是不是有必要請蘇南去老家會館坐坐,溫樸說那樣不合适,再說蘇部長也未必請得動。

     老家會館,離部機關大樓不算近,平時京外一些下屬單位領導來京開會辦事,尤其是在部機關大樓裡辦不明白,或是根本就不可能在工作時間内探讨的一些要緊事,那些京外人就把某某部級或是廳局級領導,單獨請到老家會館去細說,說開說不開都不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