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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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成風的時代,曆史遺留下來的問題,我們不能再推給後面的人來處理。

     拆台扒竈,再次整合,蘇南的樂觀勁,明顯不如先前那麼足實了,越動腦子越犯難。

    東升兩大攤子,職工家屬加起來十幾萬人,動起來哪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的事?尤其是兩套班子,到時如果擺弄不順,亂起來還能好收拾?所以說蘇南一直在等合适的機會動手合并。

    而李漢一和袁坤,對二合一的說法也是早有耳聞,兩人的耳朵朝着北京豎了一陣子,沒聽見什麼大動靜,覺得二合一這件事,不過就是新任部長當家後,嘴上燒起來的一把火,真格的要動起來,部領導哪能不在乎傷筋動骨?這就叫分家容易合家難。

     進了屋,袁坤問,首長秘書,首長不在? 李漢一沖溫樸笑笑沒開口。

     溫樸覺得袁坤在這間屋子裡叫自己首長秘書不大合适。

    平日行走官場,隻要蘇南不在身邊,溫樸對别人叫他首長秘書,倒也不怎麼在意。

    可是蘇南在場就不一樣了,他心理會有些不舒服,盡管他明白這不舒服是多餘的,絕對不是來自蘇南的什麼看法,但他的不舒服還是真實的不舒服,大概是某種心理障礙吧。

     再就是溫樸對袁坤也沒脾氣,明白他這張嘴要是比李漢一那張嘴有準頭了,那他袁坤也就不是袁坤了。

     其實溫樸心裡早就有數,在感覺場面微妙氛圍與領導心态變化上,李漢一确實比袁坤有精準度,尤其是置身蘇南辦公室這樣的地方,李漢一的心理準備,怎麼說都比袁坤充實,知道單獨來應該怎樣使用表情,兩個人一同來又該怎樣調配臉色,還有領導一個人在時該如何說話,領導屋子裡有其他人又當如何開口,這些個在一般人看來多少有點婆婆媽媽的小問題,在李漢一看來就都不是小問題了,就算是小問題,他也會拿這些小問題去作大文章,因為閱曆和經驗告訴他,仕途上的一些小疏忽,積攢下來,就在可能成了大漏洞,而且會在一個相應的時間、地點、人物或是事件上,釋放它的殺傷力與破壞力,千裡堤壩,毀于蟻穴,不外乎就是這個道理。

     而身為部級領導的貼身秘書,溫樸平時在一些更細小更不起眼環節上的感悟,甚至比李漢一更靠譜。

    比如說在迎來送往上,溫樸就能意識到,蘇南每次坐着接見下屬,與他站着跟下屬交流,或是走動中聽下屬彙報的心态,那是有所區别的,溫樸覺得蘇南接見下屬時的坐、站、走這幾種肢體語言裡,潛含着領導對你這個人、對你要彙報請示的問題、對領導将要或是正在安排你去辦的事情,以及你未來的命運等,都有一定的情感傾向和心理暗示。

    如今的領導,思維能力日趨多元化,工作理念更新也比前些年快了,表達某種意思的渠道也是縱橫交錯了,疼你恨你的信息,往往不是通過領導的一張嘴流露出來的,而是零散在領導與你談話辦事這個過程之中,甚至是裹在一兩句說過去就沒影的題外話裡,要不現在官場上的人,怎麼都願意琢磨彎彎繞呢,這裡确實有講究。

     溫樸在蘇南身邊的日子不算短了,他認為一個人的官位越高,說話辦事的隐蔽性也就越強,于敏感細節,以及題外話裡給予或是暗示你的東西就越多。

    在風雲變幻莫測,人際關系與利益沖突錯綜糾纏的現實生活中,一個人的心思你是看不到的,但可以去感悟和揣測,現在溫樸跟蘇南在一起,差不多已經能從蘇南的眼神、臉色、口氣,以及舉止上判斷與推斷出蘇南此時是否内急、口渴、分神,或是體虛、郁悶、疲勞什麼的。

    當然了,蘇南剛才在會場上吊臉子,溫樸就不會花時間去解讀領導的那張吊臉,當時領導的那張吊臉,就是一種衆多領導通用的會場臉,以往李漢一和袁坤這些廳局長在自己的地盤上開會,不也是經常使用這種适合新聞報道的會場臉嘛! 4 袁坤在貼近蘇南辦公室的地方,抻着脖子探頭探腦往裡看。

     溫樸咳嗽了一聲,壓低聲音說,袁局長,蘇部長正忙呢。

     袁坤一聽這話,立刻往後退了幾步,臉色不大自然。

     溫樸避開李漢一的目光,小角度給袁坤使了個眼色。

     溫樸跟袁坤走得近,不然剛才袁坤也不會用那麼一種口氣問溫樸話,有點故意在李漢一面前拿勁的意思。

     溫樸與袁坤的關系,不是那種公事公辦的套路交情,他們的私交在八小時以外很有煙火味,溫樸在赢巢的五星會員身份,就是袁坤給買的。

     溫樸與袁坤的非一般關系,是從那年在田城被當地老鄉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