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前愆力贖射臂阻惡 一怒難犯折柳懲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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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向她逼來的狼群就會立即潰逃,那正在向她包來的陰霞就會悄悄飄散。

    他那寬厚柔實的胸膛,不僅使她感到迷醉,更使她感到安全。

    偎依在他懷裡,可以忘掉一切煩惱,留在心裡的隻是信任,一種甘願為他融為水、化為煙的信任。

    枉自這偌大的一座侯門帥府,卻遠遠不如那漢子兩尺寬的一個胸膛。

    可羅小虎這時又在何方?他又是否知道自己身邊已經發生的這些事情?那個不知何時就已偷偷潛入而後來又蓦然闖進她心裡來的漢子啊,竟是那樣的讓她傾心,使她神馳! 玉嬌龍正黯然遐想間,香姑輕輕進房來到她身邊報說:“小姐,夫人派人傳話,請小姐到她房裡去。

    ” 玉嬌龍斂神收心,略一整裝,便帶着香姑到玉母房中去了。

     鸾英亦在玉母房裡,玉母正在和她叙話,見嬌龍來到,便把話打住了。

    鸾英忙起身過來拉住嬌龍的手,把她注視了會兒,說道:“妹妹,兩天不曾見你,怎的就消瘦了許多?” 玉嬌龍笑了笑,沒應聲。

     鸾英還是一個勁地看着她,以緻看得玉嬌龍都有些不自在起來。

    但她卻不肯把頭低下去,略帶撒嬌地說:“嫂嫂,你為何老是這樣看人?” 鸾英打趣地說:“你就是好看,叫人怎樣看也看不夠。

    ” 玉嬌龍掙脫手,笑吟吟地走到玉母身邊,伏靠在玉母肩上,側着臉瞅住鸾英說:“嫂嫂,你這話可是真的?”鸾英清脆地笑了兩聲,說:“我幾時說過假來?我不但當着你面說,背了你也是這樣說。

    昨天母親要我伴她老人家去花園賞梅花,我就說過:”賞梅花還不如去看妹妹,妹妹比花更耐看。

    ‘你不信,當面問母親。

    “玉母點點頭,慈祥地笑了。

    玉嬌龍半嬌半嗔地說:”母親,我倒希望還是長得平庸點的好。

    你不是常說’紅顔命薄‘嗎,看來,我也許也是個薄命。

    “ 玉母念了聲“阿彌陀佛”,說:“女兒說些啥來!我們是積德積善之家,托祖宗的餘蔭,才有這世代簪纓。

    你父親功高望重,為官清正廉明,我玉家自然福澤綿綿,哪能談到薄命二字。

    ” 鸾英也感到有些驚詫地說道:“妹妹,這樣的話豈是随便說的!在府裡除了父母親大人外,誰還比你造化!如有什麼不稱心的,盡管說來,誰還會不依着你!” 玉嬌龍笑了笑,把頭藏到玉母身後去了。

    在她笑着的嘴角邊留下一絲淡淡的苦味。

     她母女姑嫂三人又閑叙一陣,玉母才轉過話題,對嬌龍說道:“女兒,我叫你來,是要告訴你一件事情:近日來外邊流言四起,說前些日子曾進府來獻技的那個老頭,最近被人殺死了。

    說殺死他的人叫什麼碧眼狐,又謠傳說那個碧眼狐就躲藏在我們府裡。

     你父親為此非常震怒,也很感憂心。

    常言說‘權重遭讒,官高遭忌’,自古以來都是如此。

    因此,雖是流言,也不得不防。

    想我府婢仆,都是舊人,底細全都清楚,不甚清楚的就是高師娘,你和她朝夕相處,看看有無令人可疑之處?“ 玉嬌龍聽了玉母這番話後,毫無驚詫之色,隻回說:“父親統領京畿十萬兵馬,難道還怕市井幾句流言!高師娘雖常在女兒身邊,可女兒并不喜歡她。

    記得年前她曾在迪化失足墜樓,差點把她跌個半死,這樣的婦人也能殺人,那女兒也可伏虎了。

    ”玉嬌龍談到這兒突然把話打住,臉也不禁紅了起來。

    玉母帶着責備的眼光看了她一眼,說:“你的嘴也太利了!都已長大成人,還是那麼任性。

    ” 鸾英接過話說:“妹妹,這事不是父親驚怪在意,确也疏忽不得。

    兩月前陝西通牒緝拿的那個耿六娘,文上說的相貌就和高師娘一般模樣。

    最近又發生了那個獻技老頭被殺的事,卻也蹊跷。

    父親一身老成持重,但近來也憂形于色,我們做晚輩的應該給他老人家分憂才是。

    ” 玉母:“你父親連日來寝不安枕,食不甘味,我看得出他有後顧之憂。

    我想高師娘如果不在我們府裡,流言也就與我們無關了。

    ” 玉嬌龍想了想,說:“高師娘已無家可歸,能叫她到哪兒去?難道讓她去流落天涯不成!” 鸾英:“妹妹說到哪兒去了。

    我們怎能做出這等不情不義之事。

    我倒給她想好了一個去處,隻是看妹妹的意下如何?” 玉嬌龍淡然地說:“嫂嫂是不是想把她送去哥哥那裡?這樣難道就不怕累及哥哥?” 鸾英沒想到玉嬌龍竟能一下就猜中她的心意,并說出這樣的話來,心裡暗吃一驚。

     她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嬌龍,突然覺得坐在她面前的這位一向天真娴靜、不解煩愁的妹妹,好像有着父親的氣度了。

    鸾英一時不知如何回答的好,隻好坦率地說:“所以父親才要我先和妹妹商量商量。

    ” 玉嬌龍仍然淡淡地說:“這事為何要和我商量?難道這真是父親本意?!” 鸾英顯得有些窘了,忙看了看玉母。

     玉母說:“其實這也不是你父親的主意。

    聽你父親說,是沈班頭的主意。

    ” 玉嬌龍暗吃一驚,随即帶愠地說:“哼,一個家院,竟管起我家裡的事來了!” 玉母:“沈班頭也是好意,他興許是怕你舍不得高師娘。

    ” 玉嬌龍不再應聲,玉母和鸾英也不再繼續往下談論這事。

    過了一會,玉嬌龍又恢複了平時舊态,和鸾英說說笑笑,在玉母身邊撒了一陣嬌,便又帶着香姑回到後樓去了。

     晚上,玉嬌龍剛練完武從花園回到房裡,高師娘也跟着上樓來了。

    過去她在玉嬌龍面前也還顯得恭順,有時甚至還做出親熱體貼的樣子。

    自從她逼使玉嬌龍介入狀元墳墳台決鬥,并乘機弄詭造成蔡九死于玉嬌龍劍下以後,她完全一抹僞态,露出一副窮兇險惡的面目。

    就在決鬥後的第二天,玉嬌龍在萬分悔痛之餘,恨恨地怨怪了她幾句,她卻惡狠狠地指着玉嬌龍說:“我是個黑人,有過命債,而今你也挪了命債,要還都得還,大家結個伴,到陰曹地府也不孤單。

    ”玉嬌龍恨得把嘴唇都咬破了,可仍隻好看着她悻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