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刺探玉府敲窗示警 決鬥墳台失手遺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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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和她相拼,須得十分留神才是。

    ” 蔡幺妹不以為然地說道:“爹,你不是也曾對我說過,她的武藝并不如你,然何這時卻又顧慮起來?” 蔡爺說:“若在兩年以前,我自問确可勝得過她。

    常言道,‘三日不見刮目看’,誰知她眼下又如何了!幾事總以小心為高。

    ” 劉泰保對蔡爺的看法很贊同,也在旁談了些他所聽到的争鬥得失。

    他雖談得來頭頭是道,好像就是他親身經曆所得來的經驗一般,其實也多是些道聽途說的不切實際之談。

     蔡爺心裡有數,明知失實,也不去駁他,隻寬厚地聽着。

    蔡幺妹卻聽得眉飛色舞,對他傾服萬分。

    三人一直談到四更,才各自回房睡去。

     再說玉嬌龍次晨一早起床後,便走出房來,在走廊上倚着欄杆觀賞滿園雪景。

    她忽然看到雪地上印有兩行淺淺的腳印,一行是從園中直印到高師娘卧室窗前階下;一行又從那階下直印到園中。

    玉嬌龍吃了一驚,她心裡頓已明白:昨夜有人來找過高師娘去。

     但此人是誰呢?從腳印來去的方向看,可以斷定是來自牆外。

    玉嬌龍突然感到不釋了,好像被誰觸犯了似的,眉宇間隐隐升起了愠怒之色。

     玉嬌龍剛梳罷妝,高師娘陰沉着臉進房來了。

    玉嬌龍一瞬就已看到她那雙帶着血絲的眼睛和那副顯得蒼白的臉色。

    高師娘逡巡着,沒吭聲。

    玉嬌龍突然冷冷地問道:“昨夜是誰找過師娘來?” 高師娘的臉一下變成了灰色。

    她驚異得張大了眼睛,沒有想到玉小姐竟已知道了昨夜發生的事情。

    她更不解她是怎麼知道了的。

     玉嬌龍見高師娘遲遲不應聲,望着她冷冷地笑了笑,又說道:“高師娘有甚不便說的?” 高師娘這才嗫嗫地說道:“就是那個獻技的蔡九,他竟然闖到府裡來。

    ” 玉嬌龍仍然冷冷地問道:“他從西疆一直追尋你到京城,究竟為的什麼?” 高師娘擡起頭來,直了直身子,也用冷冷的音調:“為什麼?還不是為一個老案。

    ” 玉嬌龍“啊”了聲,說:“你犯過案?!” 高師娘突然變得桀骜起來,說道:“犯過。

    還不止一次。

    玉小姐要不要我把我所作的案都說給你聽聽!” 玉嬌龍已經察出她的來意不善,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警覺地說道:“我并不想知道你那些,我也從不知道你那些。

    我隻問你,他怎敢夜犯玉府?他又和你說了些什麼來?” 高師娘仍用挑戰的神色說:“玉小姐何必動怒!其實夜犯玉府的又何隻蔡九!隻不過都怪我命不如你。

    他來不是找我叙舊,卻是來向我索命的。

    ” 玉嬌龍眼裡蓦然閃起怒火,猛地從桌邊站起身來,将嘴唇緊咬,逼視着高師娘。

    高師娘卻毫無退縮之意,從她那悻悻然的眼光裡,已經看得出,她是準備豁出去了。

    玉嬌龍好容易才克制住了自己那隻已經運足了氣力的手。

    她凝神斂氣地站了會,才慢慢平靜下來。

     高師娘察知玉嬌龍已在克讓,又乘機說:“蔡九約我今夜二更去永定門外狀元墳和他決鬥了案。

    我如不去,他就将投文到提督衙署,讓我現報,也讓玉大人露醜。

    ” 玉嬌龍:“你是去還是不去?” 高師娘狡猾地眨了眨眼,說:“那就看你玉小姐怎麼說了。

    ” 玉嬌龍已經明自了她的意思,心裡不禁猶豫起來。

    沉吟半晌,又問道:“你難道真鬥他不過?” 高師娘道:“蔡九的九節連環鋼鞭,名震陝西,三五個後生也近他不得。

    一年前我雖從你高老師處偷了幾路劍法,總對不上刀路。

    我也擔心未必就能勝他。

    何況那蔡九身邊還帶着小妞,萬一她一時情急,不守江湖規矩,一齊上來,我就完了。

    ” 玉嬌龍仍猶豫着,又遲疑地問道:“你打算怎了?” 高師娘忽又堆下臉來,半求半激他說道:“想你高老師把我帶進玉府來,就是想借玉大人這把大黃傘蔭蔽蔭蔽。

    不料那蔡九竟想連大黃傘一起收,可他哪裡知道,站在我身後的還有你這樣一位法力無邊的觀士音菩薩。

    話又說回來,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從來也沒敢起過要你去為我出面的念頭。

    不過事已至此,迫于情勢,也由不得我了。

    我想你如去,還是不露面為好,隻隐在一旁幫我壯壯膽就行。

    我如勝他,就萬事大吉;萬一我輸了,又沒被蔡九殺死,你念在平時情分上,趕來償我一劍,結我個痛快,免我上公堂去出乖露醜,我就感恩不淺了。

    ” 玉嬌龍聽她這番話後,心裡感到一陣陣厭惡。

    但她也知道,自己和玉府目前所處的境地也隻有如此了。

    她也不願再和高師娘多說什麼,隻淡漠地問道:“今夜如何去到那裡?” 高師娘胸有成竹地說:“我去雇輛騾車,叫他一更時刻等在後門外面。

    好在鑰匙還在香姑手裡。

    ” 玉嬌龍心裡又是一驚:“她怎知香姑身邊有後門鑰匙?”玉嬌龍隻淡淡地笑了笑,說了聲:“師娘請便。

    ”便不再理她了。

     再說“四海春”客棧裡,蔡九仍和平日一般很早就起床來,先在院壩裡活動活動身闆,走幾路拳,然後和女兒一道吃早飯。

    平時他父女在飯桌上總要說說笑笑,表表體貼,尋尋開心,可今天在飯桌上兩人部悶不吭聲,隻顧埋頭吃飯,各想各的心事。

    蔡爺的神情顯得特别沉肅。

    這也難怪,因他披星戴月,餐風飲露經過一年多的時間,跋涉了萬餘裡路程,他所追捕的碧眼狐終于尋到了蹤迹,和她今夜就要展開一場殊死的搏鬥。

    勝了,就凱旋歸裡;敗了,就老死他鄉。

    但究竟誰勝誰負,他感到心裡也無把握。

    在這功敗垂成的時刻,蔡爺怎不憂心忡忡,心神緊奮。

    蔡幺妹畢竟單純一些,她想到的就是鬥勝碧眼狐,将她鎖拿歸案,但拿住了碧眼狐,勢必就要起程回陝西,這使她在欣喜中又滲入了一股淡淡的苦味。

    這是為什麼呢?是舍不得京城的繁華?不,她好像心頭有根細細的絲被人挽住了,那是抽不完,理不清,扯不斷的啊! 早飯後,蔡爺仍不多話,等蔡幺妹收拾碗筷去了,便在房裡清理行裝。

    他把一切随身用具一一打成包裹,隻留出他慣使的九節連環鋼鞭,蔡幺妹用的單刀一把和一副鎖鍊。

     蔡幺妹回房看到這番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