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天長地久 第三十八章 斬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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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李駿微服相從,心中憂慮一掃而空,起身坦然道:“殿下與侯爺微服至楚州,必有教誨,末将厲兵秣馬三年,隻待軍令一下,便要南下洗雪當日戰敗之辱,還請殿下訓示。

    ” 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呵欠,心道:“這幾年大概是把裴雲悶壞了,蜀中、荊襄、淮西都是年年惡戰,隻有淮東幾乎是風平浪靜,一見到李駿便要請戰,還真是性急。

    ”望了一眼在那裡和裴雲說着一些不深不淺的話語,卻言辭懇切的李駿,心中越發郁悶。

    這一次設計離間南楚将相君臣,更是設下計策要将敵對勢力大大的消耗一番,卻也有激流勇退之心,所以才故意隐瞞了一些關鍵的事情沒有告訴李贽,更是在過去的三年裡面放蕩不羁,果然這次襄陽之戰後,彈劾我的折子便如雪片一般,李贽也果然大怒,貶了我的爵位軍職。

    這本來在我意料之内,正好可以讓南楚昏君權相放心的去對付陸燦。

    至于失去君恩的打擊麼,反正接下來的事情也用不到李贽的支持了。

    我還一心想着今次事後,便要趁勢退隐,也免得見到故國敗亡呢。

    不料剛剛心滿意足的聽到貶斥的旨意,暗中卻接到了嘉獎的密旨,李贽竟全然不怪我擅自行事,還說什麼南楚折損陸燦一人便可勝過十座城池。

    眼看着脫身之計又成了泡影,怎不讓我心中氣苦,若非是還念念不忘南楚未了之事,真恨不得立刻脫身事外。

    隻是不知道那邊的事情,已經進展的怎麼樣了,想必一兩個月之内,就會有結果吧。

     十二月五日,建業。

     逾輪走出尚承業的私宅,已經是子夜時分,白天紛紛揚揚飄灑了一日的輕雪已經不知何時停了,晦暗的夜空,全然看不見一絲星月光芒,手中的燈籠在這迷蒙的夜色中也隻能驅散開丈許方圓的黑暗,宋逾隻覺得自己的心靈,便也如這黑夜一般黯淡。

    不知茫然走了多久,逾輪停住腳步,眼前已經是一扇黑漆木門,門上挂着一盞綠色宮燈,燈光并不十分明亮,可是在宋逾心中,卻覺得這便是黑暗之中唯一的一線光明。

    這裡,便是柳如夢在建業的住處柳園。

    入冬以來,寒氣倍增,柳如夢便棄了畫舫,住到城中來了,柳園雖然不大,卻是清幽雅緻,常令人有不思歸去之感。

    伸手想要敲門,逾輪卻突然生出怯意,一隻手伸在半空,就是無法再向前一分。

     恍恍忽忽的記起今日臨行之前,柳如夢手執紅色紙傘,一身素衣立在雪中相送,輕啟櫻唇道:“先生,如夢雖然是風塵中人,也知大将軍忠義,先生和尚大人交好,若能勸他向相爺婉轉陳詞,免去将相之争,實是國家之幸,若是芝蘭淩霜,玉柱傾頹,豈不是自毀長城,徒令親痛仇快。

    ” 可是自己又是如何做的,當尚承業憂心忡忡地向自己說出尚維鈞至今也是猶豫不決,自己卻道:“陸大将軍是否謀反已經不重要,隻是尚相這次這般得罪了大将軍,不知道大将軍會不會忘記此事,這一次大将軍束手就擒,更是谕令部将不得鬧事,卻不知下一次是否還會這般不惜生死榮辱,任憑相爺加罪。

    ”隻看尚承業若有所思的神色,逾輪便知道陸燦距離死亡又近了一步。

     不到兩月時間,世事卻已經是翻天覆地,不提大雍自從襄陽之戰後,齊王、太子皆遭申斥,就連一向深得帝寵的江哲也是降爵罰俸,沒過幾日更是傳來消息,江哲軍職已經被雍帝解除,甚至雍軍還有收縮防線的迹象,種種征兆都表明持續數年的戰事有可能休止,可是這樣一來,外患将去,南楚内部的矛盾越發尖銳了。

     自從陸燦被解到建業,國主趙隴隻是匆匆見了他一面,就将陸燦下獄,陸燦留在建業的妻子幼兒也被軟禁府中,就連在淮西領軍的陸雲也被缇騎鎖拿入京,隻有陸燦此子陸風、三女陸梅和長媳石繡影蹤不見。

    但是陸風、陸梅都未成人,而石繡又是石觀之女,看在石觀識趣投效的份上,尚維鈞自然也不會太過分,隻是下令緝拿罷了。

    不過他雖然不甚在意,鳳儀門卻是高手頻出,搜索三人行蹤,逾輪不知鳳儀門為何如此緊張,過了些時日才從尚承業口中得知原來鳳儀門的一位高手去淮西相助欽使捉拿陸氏衆人,卻生死不知,消失無蹤,尚承業提起此事隻是有些幸災樂禍,逾輪卻是心中暗自揣測,不知是否秘營出手? 不知茫然多久,逾輪突然驚覺一縷劍氣從暗處襲來,久經生死的經驗讓他立時清醒過來,身形一閃,身形已經如同鬼魅一般避開劍氣,身形如同一片枯葉般貼在牆壁上,目光炯炯向暗處望去,眼中滿是警惕,雖然那劍氣并無殺意,但是逾輪卻是絲毫不敢輕忽,右手的折扇虛指向前方,冷冷道:“是何人在此窺伺?” 暗巷之中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道:“宋先生見諒,在下在此久等先生歸來,想要登門拜訪,不料先生在門前久立,在下唯恐先生受寒,因此用些法子驚醒先生,還請先生不要怪罪。

    ” 逾輪此刻已經恢複冷若冰雪的心境,低垂眼簾默然不語,知道方才自己心神不甯,沒有留意到暗中有人,不過那人必定也是高手,否則不會這般輕易瞞過自己的耳目。

    心念百轉,逾輪冷冷道:“宋某不過是一個輕薄浪子,閣下有何見教?” 那人沉默片刻道:“先生和尚相之子交好,建業無人不知,如今大将軍被誣入獄,不知生死如何,且尚相将大将軍拘于何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