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 第十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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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此一時,彼一時。

     與新車間那些人的談話很順利,大家都是聰明人,有這麼一個機會,誰都踴躍。

    宋運輝親手将水書記送出金州曆史舞台。

     回頭再找謝總,謝總非常感激,竟伸手擁抱了宋運輝,連連大笑說好。

    宋運輝這才可以告辭離開。

    到下面找到梁思申。

    梁思申卻也有話要說:“我隻生氣兩件事,你又沒戒指玫瑰,憑什麼稱我未婚妻?” 宋運輝笑道:“國内的飯桌習俗你可能不知道,女朋友這個身份,會被人聯想到竺小姐那樣的人,我不願看到你被歧視。

    我也很好奇,你今天吃飯為什麼這麼老實。

    哦,對了,你還有第二件生氣的事,是什麼?” “我不是生氣,我是憋悶,我一想到我坐在那兒肯定被他們跟誰做着對比,就郁悶。

    太沒可比性了。

    所以我裝傻給他們看,讓他們看你找的人麻布袋草布袋一袋不如一袋,偷笑你。

    ” 宋運輝聽着哭笑不得,沒想到梁思申小腦瓜裡轉的是這個小心思,也了解到梁思申心中的疙瘩。

    這個哪兒都要求頂尖的人,自然是不願被人看低,而且,她到底是這麼年輕,自然她内心是驕狂的,也好在她年輕,才會把内心的不快對他說出來。

    宋運輝也不得不想到梁父梁母昨晚到今天對女兒的談話,多少對梁思申的心理造成一定影響。

    但好在,她對他直說了,直說就沒事。

    他連忙緊握住梁思申的手,連連說“對不起”,梁思申倒反而不好意思了。

    她要到今天真正接觸了,才知道爸媽的操心不無道理,面對一個有曆史的人,她在許多方面不能任性,得知适當的時候閉目塞聽。

    她原以為那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是沒想到自己的情緒會有劇烈起伏。

    她欣慰的是,宋運輝包容她的脾氣。

    而不是如外公說的,扔過來一句話:你早知道我有過去…… 好不容易等到出租車,上車了,宋運輝問:“你爺爺以前退休後,有沒有退而不休?是不是有段時間很失落?” “有,媽媽說爺爺一退休,整一個老小孩,什麼不理智的事都做得出來,老想着權,想的生病。

    好在爺爺的兒子都是争氣的,爺爺給其中兩個兒子找的兒女親家更争氣,爺爺因此不用太失落,回去原單位好多的人依然捧着它。

    作為家人,看爺爺很可憐,可是如果作為旁觀者,會覺得很可笑。

    你是不是想到水書記?” “水書記沒養出好兒子,他沒辦法。

    ” “這不是理由,他如果好好退出,幫助後人好好繼位,後人會感念他。

    比如你不是還接濟他兒子嗎?” 宋運輝想了會兒。

    才道:“估計是性格關系,有些人喜歡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才放心。

    看你外公,我有時都想不透他幹什麼非要跟我談交易條件。

    ”宋運輝本來想把今天他放棄水書記的決定說出來,但最終不敢說,怕梁思申說他冷血。

     梁思申卻想到了,道:“水書記跟外公一樣傻,這麼大年紀有什麼想不開的,怎麼反而越來越戀棧?他會很悲慘,即使謝總不去打壓他,一個正常引退的人日子通常不會好過,我看多了。

    你看外公也很可憐,呆在美國,每天被兒孫逼錢,還不如逃到中國看我冷臉,起碼我不會問他要錢。

    我有時候想心平氣和對待他的,可他非要刺激我。

    不曉得他們怎麼想的,沒邏輯可言。

    估計如果謝總得勢,水書記會因此而受累。

    ” 宋運輝不得不肯定地道:“這是趨勢,不是我能扭轉的。

    嗳,思申,我想到一件事,聖誕節你可以休息嗎?”他有些不敢讓梁思申再往深裡探究水書記的事,怕梁思申想到什麼。

     “休,當然休,前後好多天。

    我去看你。

    我還得趁此機會幫申寶田申總把合資的事完成。

    ”梁思申說到這兒,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禁先偷偷笑了,道:“東海這麼小,宋廠長會不會不敢讓我留宿,或者不敢去賓館見我?” 宋運輝異常尴尬,他确實想到這些了,東海人不比上海,他這樣的人進入上海,簡直如滴水入海,找都找不到,可是在東海就有不同。

    何況他有身份要求。

    他隻得道:“你還問,你故意。

    ” “我……我不是故意,可是……” 宋運輝道:“我早說了多少次,我們彼此已經非常了解,不需要再加深了解。

    而且你爸媽總算勉強同意,我們還等什麼?你的聖誕休假,必須每一刻都跟我在一起。

    這回不要再推。

    ” 梁思申大力搖頭,“你欠我無數個‘三個字’。

    你不說,我就是不應,你不用中文說,我就是不應。

    ” 宋運輝笑出聲來,梁思申念念不忘要他的甜言蜜語,什麼承諾許諾都不行,非要甜言蜜語不可,不知道這是什麼古怪想法。

    可他真說不出來。

    沒想到她竟然這個時候逼他說,而且是無數個,她還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偏他對她束手無策。

    他隻能看看前面的司機,有人在場,他更沒法說。

    他看到梁思申斜睨着他竊笑。

     總算不尴不尬地回到别墅,宋運輝想總是逃不過,就在别墅裡說,沒想到外公這麼晚還沒睡。

    外公看着兩人回來,很是會意地笑:“夜晚真美好,真舍不得睡啊……”外公還中氣十足地拖了一個長長尾聲。

     宋梁兩個人都清楚,外公故意盯着,讓他們沒好意思當着他面上樓。

    梁思申看得發笑,對宋運輝暗語:“你看,你看,總是氣得我們想打他了,他才舒服。

    ” 宋運輝回道:“早點答應我,早點不被他取笑。

    ” “哼。

    ”梁思申甩開宋運輝的手,給他一個鬼臉,偏偏自己先上樓去。

     宋運輝還真沒好意思跟上去,而外公卻了然地笑道:“哎呀,早婚早超生啊。

    可惜遇到一個狐狸精。

    ” 宋運輝一笑,隻得坐下來,索性将水書記的事簡單地跟外公說一遍:“你說,我該怎麼選擇?水書記未來會怎麼樣?” 外公道:“有趣,這人可惜啊,生錯地方,隻有一腦門子的權。

    小宋,我告訴你啦,男人在世,一個是權,一個是錢,一定要牢牢抓住,隻抓一個不行。

    還有啦,傻女人也要抓住一個别放。

    ”外公說着,手指朝樓上指指,“這個太精啦,不過倒是跟她外婆有點像,對誰都精,就對我傻。

    呵呵。

    ” “外婆才不傻。

    你别聽外公的,他以前被外婆管着,到底誰精誰傻呢。

    外婆跟我說過,女人是男人的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外公有今天的方圓都是外婆規矩出來的。

    不過外婆是柔能克剛,外公你就自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