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 第十四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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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正明說話。

    他問了電線廠和銅廠的事情,知道最近楊巡拿來一大單東海廠宿舍區電線的生意,又是宋運輝做主提前付款進來,解了登峰廠資金難的大問題。

    登峰隻要解決資金,那就什麼問題都沒有,照舊好好地轉。

    雷東寶鼓勵了幾句,便讓正明先出去外面等着了。

     士根這才收了眼淚,與雷東寶對視。

    “東寶,我沒用,做什麼錯什麼……” 雷東寶擺手,“有對有錯,錯的是你本事不好,小雷家又不是那麼容易管的。

    但你印把子抓得牢,位置抓得牢,這事兒對,做得好。

    你聽着,我告訴你下一步該怎麼做。

    ” 雷東寶也不清楚士根會不會聽他的,但他當仁不讓地先說了,口氣就跟過去在士根面前下命令一樣的堅決。

    他相信,士根是個有太多主意卻抓不住一個主見的人,而這主見,需要有人強行塞給士根,就像他以往做的那樣。

    士根接受或不接受,他都得說,他唯有這一機會。

     他讓士根回去先把兩輛車子賣了。

    士根說一輛被清算小組的副鎮長開去了。

    雷東寶說不管,賣了,要買主自己找副鎮長要車去。

    拿來的錢,村裡收着,也不發給村民。

    村裡要是沒錢,說話都不響,一定要捂着錢才行,幾十萬也好。

     第二步,把村子裡的實業承包出去。

    誰有錢,誰承包。

    但盡量包給原先就管着的忠富和紅偉。

    原本就是小雷家的人,知根知底,不怕他有錢不交承包費,也不怕他做不好。

    但忠富那兒投入較大,需要村裡出錢援助。

    村裡隻可打借條借出賣車的幾十萬,絕不可以以不收承包費來支持。

    如果再不行,他們支不起兩個場,就把豬場什麼的分割了承包,甚至一排豬舍一排豬舍地分開包,一定要保證村裡拿得到承包費。

    有這場地在,隻要運作得好,不怕招不來鳳凰。

     …… 雷東寶一一細說,難得的事無巨細,雷士根一一傾聽,時時點頭。

    雷東寶所言,也正是雷士根所想之中的一項,此刻被雷東寶說出,士根便似心中有了根底,知道後面的事該怎麼做。

    士根要的就是那麼一根主心骨,但這個主心骨也不是誰都當得上,那是需要他多年認證才能确認。

    比如雷東寶,士根也不是一開始就信的。

    但信了之後,便成了習慣。

    即便是今天,雖然知道從這兒問雷東寶讨了主意去,回頭鎮裡縣裡要是知道了,需有羅嗦,也知道雷東寶的主意并不算高明,他知道還可以舉一反三,如此這般。

    但他好歹有了主心骨了。

     最後,雷東寶給了士根一句話,“你回去,就跟他們說,這是我的主意。

    ” “鎮裡……會反對,這話不能公開說。

    ” “誰讓你公開說,你隻要跟相關幾個人說。

    其他那些沒腦袋的,以後什麼都不用跟他們說,說了也白說。

    ” “還有,東寶,你跟紅偉他們幾個提提,别總沖着我鬧事了。

    我也是沒辦法啊。

    ” 雷東寶看着士根的眼睛,道:“你當然壓不住他們。

    可小雷家想活過來,離不開他們。

    ” 士根被雷東寶的眼睛壓迫得低下頭去,“書記你在的時候,他們都還要時常折騰,他們哪兒會把我放眼裡。

    ” 雷東寶道:“他們三個,你不是對手。

    你聽我的,正明之後也有幾個新竄上來的小年輕,你可以這麼安排他們……”雷東寶把這些個年輕人的位置跟士根說一遍,“你跟他們幾個說清楚,這位置是我給的,給我做好,也給我頂住,這是他們自己出頭的機會。

    你這人别的地方使不上勁,你隻要替我出面頂住他們,不要讓他們退縮。

    ” “正明他們反對的話,怎麼辦?” “告訴他們,他們反岀小雷家,多少人恨他們,最反他們的就是這幫年輕的。

    我讓他們做些退讓,是為讓他們回來,把位置坐穩。

    先少廢話,把位置坐回來再說。

    ” 雷士根想了半天,才歎道:“書記,也隻有你想得岀這樣霸道的主意。

    我去試試,往後讓他們兩派人相互牽制吧。

    ” 雷東寶見士根聰明地領會了他的本意,都不需他解說,心裡放心。

    但道:“你别自以為是,回頭你得扯出我的牌子,否則沒人服你。

    這事兒,你有空找小輝說說,小輝如果能發話,更好。

    ” “會不會……忠富紅偉不肯答應,不肯回來承包?” “那是不可能的,誰也不會跟錢過不去。

    ” 士根領命而去,去的時候,似乎背都直了些。

     雷東寶回來,坐水泵房外,又是思索許久。

    不錯,他對士根也不敢全信,因此,他的主意,是極大分散所有人手裡握的權力,包括士根手裡的。

    而且,他非要設計着士根必須仗着他的支撐去做事,讓士根明白沒他支撐寸步難行,也要大家因此知道,是他,依然掌握着小雷家背後大權。

    他雷東寶不會輕易放棄小雷家。

     隻是,當初兄弟般的情誼呢?雷東寶對着腳邊一朵小小黃花發了會兒呆,最後歎了一聲氣。

    他若是一無所有的話,兄弟,還哪來的兄弟。

    他隻有如此了。

     楊巡帶着兩萬塊錢,做出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的作派,與楊速一起去上海住賓館吃飯店去。

    遵照雷東寶的囑托,他們帶上韋春紅。

    但韋春紅肯跟他們一起吃遍黃河路的飯店,卻不肯跟着他們住四星甚至五星的賓館,自己找家旅館住下了。

    一行三人倒是真開了眼界,上海這花花世界什麼都有,什麼新奇的都看得到,外國要命地貴的東西也能在上海見得到。

    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