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 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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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争,看見小宋以後我才想到一個問題。

    這兒在座的都是或者工作或者支邊支農幾年後才千辛萬苦考上大學的,唯獨小宋應該不是。

    小宋是應屆高中畢業直接考大學的?” 宋運輝幾乎都已看到大夥兒投來的嫉妒的眼光,見問忙道:“我初中畢業支農一年後考的。

    請問小徐是哪位?我怎麼沒有印象?” 水書記倒是沒有驚訝,但還是先回答了宋運輝的問題,“我們可以叫小徐,你不行,他是你們的父母官徐縣長,啊,不,現在應該是徐書記。

    小徐以前是我們工廠出去的。

    你說你初中……” “我支農時候自學的高中課文,所以不算應屆生,報名不受限制。

    ”宋運輝至此才把他被招進金州的脈絡搞清楚,原來是徐書記推薦,徐書記那兒,當然是姐夫老是替他在吹了。

    這關系! “難怪,難怪這麼年輕。

    既然已經支農過,我的主意就作廢吧。

    老費,占了你那麼多時間,現在會場交給你。

    ” 費廠長本來是有話要講的,現在他新掌權,這批新來的大學生當然是他眼中重要的新生力量,在金州有關方面,他們還是一張白紙,可以被他熏陶,與那些搖擺在水、費之間的老工人不同,所以他異常重視,可被水書記喧賓奪主這麼一攪,他如果真認認真真發了言,那就跟是被水書記指定委派了似的,他無形中就低了一級。

    他不願,隻得改變既定方案。

    “今天大家就見見面說說話嘛,要不,請劉總介紹一下工廠情況?這兒除了一位女同志,其他幾個以後都在你手下工作。

    ” 劉總工本來就是備好課的,開始簡單扼要介紹總廠三個分廠的布局,其中主要設備是什麼,原料是什麼,成品有哪些大類,産能是多少,以及本廠在全國的重要地位。

    他一邊說,一邊環視七個男生的神情,六個人不出意外地給了他激動的表情,對,誰都會為能成為全國一流企業的金州人而自豪,唯獨那個被小徐推薦的小宋果然不同,他從小宋眼裡看不出激動,倒是看到小宋思索的眼神。

    劉總工在看,水、費兩個也在看,他們都在挑選最佳白紙,以親手畫上屬于他水書記或者費廠長的水印。

     宋運輝隻是認真地聽,劉總說的流程、原料、成品之類的大緻沒跳出那個框框,可見陸教授說得不錯,大同小異。

    隻是他驚訝于讓劉總自豪的産能和領先技術水平,據他從翻譯文章中了解,這些都隻達到發達國家六十年代水平可能還不到吧。

    陸教授總說差距極大,當奮起直追,他當初還不知道,今天有了數據對比,才有了深刻認識。

    他一邊聽,一邊随手把那些數據記錄下來,準備回寝室再仔細印證一下。

     劉總介紹完後,看看費廠長,見費廠長跟他做個眼色,了然,便繼續講下去,“目前工廠面臨兩大主要任務,一是挖潛、革新、改造。

    國家外彙有限,不可能大規模引進國外先進設備,我們要立足本廠,發掘現有設備的潛力,通過一系列的技術改造,進一步提高我們的産品産量和質量,并将生産重心向消費品原料方向轉移;二是将上級布置的整頓工作落實下去。

    整頓和完善經濟責任制,全面進行經濟考核工作、崗位責任制、質量管理等指标的制定、完善,同時通過嚴格按照經濟考核、崗位責任制定獎懲制度,約束、整頓、加強全員勞動紀律。

    這兩項工作的開展都需要充足人手,我調閱了一下你們的檔案,看到你們有些的專業側重工藝,有些側重設備,我按照你們的專業初步設定了一下工種分配。

    要不,請書記廠長先過目一下?” 水書記二話不說,起身就先接了那張名單,拿着自己看。

    費廠長不得不稍移一下腦袋一起看。

    水書記看了後道:“小虞是老三屆的,社會經驗豐富,他應該進整頓辦。

    小宋年紀太輕,不适合做制度核定工作,還是與小虞換一下。

    其他我沒意見。

    老費呢?老費說說意見。

    ” 費廠長非常被動,隻得大度地說:“老水說得沒錯,就這麼定。

    ”其實這份名單他早已過目,對于宋、虞兩個人的安排,兩人都考慮了水書記的影響,知道不得不照顧水書記的面子,将宋運輝放到整頓辦,走高起點管理之路,另兩個是廠子弟,總得先行照顧自己子弟,他們是很可惜地将虞山卿放到挖潛小組的。

    沒想到卻被水書記自己調換回去。

    那就正好,隻是不知道水書記究竟是什麼考慮。

    也或許正如他所說,他一點不認識宋運輝,因此沒有啥特殊考慮。

    虞山卿卻因此欣喜異常,心中異常感謝水書記。

     會議很快結束,水書記卻當着衆人面就将宋運輝叫去他的辦公室。

    宋運輝感覺自己像是一團被架上火爐燒烤的紅薯,煎熬。

     水書記一進辦公室,也沒叫宋運輝坐下,就直捷了當地一句:“小宋,我要你下基層三班倒。

    作為一個技術工作者,如果不到一線親身體驗設備運營,做什麼都是花拳繡腿。

    什麼挖潛改造革新,都是空談。

    我不給你提拔的年限,你既然腦子不錯,你什麼時候做出成績,什麼時候我對你量才錄用。

    ” 宋運輝聽着眼睛直晃,三班倒,尋建祥嘴裡的最底層? 但沒等宋運輝答應,水書記又不由分說地道:“我還要你放下大學生的架子,從今天開始把文憑鎖起來,不許再提起,下去,與工人打成一片。

    你知道小徐,小徐還是高幹子弟,他來的時候誰都不知道他身份,最苦最累的工作他都搶着幹,工人們都擁戴他,喜歡他,他說什麼大家積極響應。

    你既然是小徐推薦的,我相信他的眼光,你以後以小徐為榜樣。

    小徐現在怎麼樣?” 水書記的話來得如疾風暴雨一般,都容不得宋運輝有思考時間,隻能跟着水書記的思路走,“徐書記一年前還作為外鄉人受排斥,今年已經全面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