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夏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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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高興,我隻有同你在一塊。

    ” “那不成。

    ” “那不成,我要悶死了。

    ” “何苦?” 從電話中,昕出六姐是有轉心模樣了,我又加了一點兒什麼。

     “姐,你不來,我就一個人要哭。

    ” “難道就要我終日在你身邊麼?” “這于你是辦得到的好事,你就辦,不然,我也不敢怨你,但我自己有權利摧殘我自己。

    ” “天喲!你真——我來,我來,明天來,好不好?” “那今天我怎麼過?” “啐!你又不是我的老子——下午六點鐘來吧。

    ” “好極了。

    我不是你的老子,你卻是我的冤家。

    你不來,我就……” “懶同你說了。

    ” 六姐把機挂上了。

    今天才初二,我們是約定初七才見,因為怕不能守約,還在當時發了一個小小牙痛咒,然而破例的是我們兩個人,要應咒,應當是她疼上牙我疼下牙的。

    但隻要是眼前有六姐在身邊,在将來,就讓我一個人來受這牙痛的天罰,又有什麼要緊?倘若是,我們的聚合,是用壽命或者别的可以打兌得來時,就是損失未來一年幸福兌換目下一天偎傍我也情願的。

     簡直是用要挾法子樣六姐哄來,答應後,我忘了天氣的酷熱。

    到市場去為六姐買她愛吃的橘子。

    把買回的橘子放在冰上頭,好讓六姐來時吃那冰橘子,我又吃那吃過冰橘子的六姐的嘴唇。

     沒有鐘也沒有表的我,把我自己的脈搏來計算時間的腳步。

    我算到這時六姐是在做些什麼事,又算到在洗臉,又算到在……又算到在…… 院子中有了我所熟習的腳步,六姐在我還沒有算到上車子的時節已到我的房中了。

    我又驚又喜,說不出話發了呆。

     “一個人在做什麼事?” “我在等你,在計算你的打扮收拾的時間,不期望你這好姐姐就來了。

    ” 顯然是六姐也不怕牙痛,才不到五點鐘就來了,到這裡時我知道我應做的事,我發了一種瘾,姐的傘還拿在手上,我就纏着姐的腰身了。

     “嗐!你是這樣怎麼得了?” 我不必對這話答複。

    這話又不是問我,又不是同我商量什麼事,又不是厭煩我而說的。

    我能看得出的是六姐,因我有形無形的友誼的重量壓到掙紮不能的情境裡,正如同我屈服于她那溫柔管束下一樣:我們互相成了囚犯也成了财主,我們都沒有自己存在了。

     ………… 天夜下來了。

    在平常也有天夜時,不過在我全生活的過去每一個天夜都不同今天的薄暮。

     我不愛看這灰色的天空。

    我更不是為了歡喜看在這灰色天空裡像一塊黑絨抛來抛去的蝙蝠的飛翔。

    我陪六姐坐在這小院子中,是要等星子。

    星子出來時;讓在銀河旁的牽牛織女星看到我們的親嘴,作為報它往年七夕夜裡對我示威的仇。

    再過幾日的七夕,我們同星子是隻有各行各的事,關于示威應當二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