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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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怎麼樣?”白鳥雅也在射擊場的事務所拎起電話,故意露出一付悠然自得的樣子,不緊不慢地問。“這兒有一筆賺錢的買賣,你馬上趕到中野分店來。
具體情況咱們在那兒談吧。
”對方在電話裡說。
打電話給白鳥的是國标刑警組織中央事務局、日本警察廳刑事局搜查一科的科長藤枝,白鳥的頂頭上司。
“明白了。
大概是讓我做筆大買賣吧。
”白鳥說完挂斷了電話。
他離開事務所後折回到射擊場,往那支重榜來福槍的熱乎乎的槍膛裡灌了些槍油。
一股油煙從槍口裡冒出來,散發出剌鼻的異味兒。
在回東京之前,他要擦淨槍膛裡的子彈屑和火藥末子。
白鳥把兩枝槍放進了硬質的槍盒,脫下了皮制射擊服和那件被汗水濡濕的圓領汗衫,露出一身結實的肌肉,身上有幾處變了色的創傷,寬闊一的胸圍足有一百二十三公分。
他把濕漉漉的圓領汗衫扔進廢物箱後,從一隻大手提包裡拿出毛巾,浸濕後擦淨了臉和身體。
白鳥穿上運動服和茄克衫,左手輕輕地提起兩隻槍盒,右手拿着裝有三角架和觀測用望遠鏡的大手提包,向周圍的人們打了個招呼後,踏上了通往射擊場進口石級。
白鳥的車停在射擊場外樹林裡的一塊草坪上。
這是一輛日産汽車公司制造的“地平線”牌跑車,車身沒漆上紅黃茶色的标志,粗看上去就象一輛造型雅緻的“地平線”200型轎車,但那四隻超出擋泥闆的特制的7寸寬的扁平的輪胎,還是顯出了與衆不同的形狀。
由于一般車胎的側面不夠堅固,遇到硬物易破裂,白鳥曾多次險遭不測。
所以他不喜歡幅射狀輪胎,而愛用這種特制的裝甲式扁平輪胎。
白鳥打開行李箱蓋,裡面雖然裝着個容積為一百公升的油箱,但并不顯得怎麼窄小。
他把兩隻槍盒和手提包放好後,脫下射擊靴,換上一雙最新款式的無檐皮鞋。
白鳥鑽進駕駛室,束好腰帶,把發動機點火開關擰到ON的位置。
汽化器和電子電動系傳出了輕微的送油聲。
白鳥踩下離合器,開始發動汽車。
大約半秒鐘後,汽車就發動了出來,排氣管發出了“乓乓乓”的抖動聲。
“地平線”在通往國營公路的荒蕪的小路上緩慢地行駛着。
白鳥駕車駛上中央高速公路後,便踩足了油門,車速猛地加快了。
從這裡到八王子幾乎都是單車道,而且彎道、颠簸不平的路段又多,但路碼表的指針轉眼間就滑向了二百。
每當遇到慢吞吞地沿着中央線行駛的車輛,白鳥隻得狠命地踩下刹車。
一進入八王子的雙車道,白鳥立刻打開兩側一閃一閃的超車燈,駛上了長達二百三十公裡貼近中央隔離帶的超車道。
白鳥雖然開亮了超車燈,但還是有一些司機隻當沒看見,慢吞吞地擋在前面。
白鳥握着方向盤的手掌巳經沁出了汗。
白鳥雅也有過良好的家庭教育。
他父親是闆橋一帶大地主的兒子,從東京大學畢業後又去美國的麻省理土科大學攻讀火藥化學。
讀完了碩士課程的父親又進了迪本康采恩的火藥部門研究室,成了一位研究軍用步槍彈藥的專家。
後來他跟一位在特拉華州研究室秘書科工作的美籍法德日混血種的姑娘結了婚。
婚後不久,白鳥就降臨到人世。
美國的國籍法主張出生地主義,所以雅也取得了美國國籍。
但父親又向日本法務省提出申請,要求保留雅也的日本國籍。
因此,雅也具有日本和美國的雙重國籍。
當雅也念小學時,日美關系緊張到一觸即發的程度。
父親帶着雅也的弟弟回到了日本的老家。
他清理了那片祖先留下的土地,蓋起了一座占地面積約三十三萬平方米的火藥廠。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火藥的需要量供不應求。
軍隊由于需要父親的大力協助,沒敢欺淩混血種的母親。
雅也和他的弟弟酷似父親,黑眼珠黑頭發,眼窩雖比普通的日本人凹陷些,但并不怎麼明顯。
所以在戰争期間很少有人罵他們“雜種”。
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吃了敗仗。
幸好父親的工廠免遭空襲,工廠由生産軍火轉向工業用的達納炸藥。
朝鮮戰争打響後,父親的工廠又開始生産軍火,為美軍提供了大量的槍炮子彈,發了一筆大橫财。
朝鮮戰争結束後,工廠除了制造供自衛隊用的炸藥、槍炮子彈以外,同時還生産民用的達納炸藥。
其後又擴展到油脂制造業。
雅也年幼時說的是英語,戰争期間又從母親那裡偷偷地學了點德語和法語。
大學畢業之前,他已經通過了司法考試。
大學畢業後,他又進哈佛大學的碩士系攻讀特許法。
在特别許可多如牛毛的火藥界,為了使公司的業務進一步發展,父親期望雅也能成為一名國際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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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也在哈佛大學學完博士課程後,又進了巴黎大學法學系的研究室。弟弟伸也從東京工業大學畢業後,在父親的工廠裡從事比達納炸藥更安全、爆破力更強的炸藥的研究。
雅也在巴黎學習的第三個年頭的夏日,接到一個東京打來的加急電話。
電話裡傳來的消息使他差點昏死過去。
電話是神志恍惚的母親和公司的專務打來的,說父親的工廠發生了一起惡性爆炸事故。
父親、弟弟以及二百多名技術工人死于一旦。
炸藥還造成了工廠周圍二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