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波士頓 1926-1929 6 所有罪孽深重的聖人

關燈
個沒看到;其中一個宣稱他看到後座有兩、三個年輕姑娘,後來查出他喝了酒。

    唐尼·紀石勒在高速中把兩輛巡邏車逼出路面,兩輛都撞毀了,他又朝警方開槍(不過準頭很差),于是警方也還擊。

     晚間九點五十分,唐尼·紀石勒的柯爾車在大雨中沖出路面。

    當時警匪雙方在馬勃賀德鎮淑女灣旁的海洋大道上追逐,有可能是因為警察開槍幸運擊中了紀石勒的輪胎,但在時速四十哩的大雨中,更可能是因為輪胎太破舊而爆掉。

    在那段海洋大道上,大道的部分非常少,海洋的部分卻是寬闊無邊。

    那輛隻剩三個輪子的柯爾車離開路面,沖出路肩時猛地轉彎,輪胎全部懸空。

    兩面車窗被射破的車子落入八尺外的海水中,大部分警察都還沒下車,車子就完全沉沒了。

     一名來自貝弗利的巡警路易·伯裡立刻脫掉外衣,身穿汗衫潛下水,當時很暗,雖然有人想到要把所有巡邏車的車頭大燈對着海面,也還是沒有用。

    路易·伯裡潛入寒冷的海水中四次,還因此失溫在醫院住了一天,依然沒找到車子。

     次日下午剛過兩點,潛水夫找到了車子,紀石勒還坐在駕駛座上。

    一段斷掉的方向盤插進他的腋下,排檔杆刺入他的鼠蹊。

    但殺了他的不是這些。

    那一夜警方總共開了超過五十槍,其中一槍擊中他的後腦。

    就算沒爆胎,那輛車也會落水的。

     他們在車内頂部找到了一條銀色發帶和銀色的羽毛,但是沒有其他艾瑪,顧爾德存在的證據。

     警方和三名黑幫分子在史泰勒飯店後方的那場交火,在發生後大約十分鐘,就進入了這個城市的曆史迷霧中。

    雖然沒有人中槍,在整場騷動中,其實也根本沒開幾槍。

    那三名歹徒運氣好,離開巷子時正好碰上人群紛紛離開餐廳,走向殖民地劇院和普利茅斯劇院。

    舊戲重演的《賣花女》已經在殖民地劇院連續三周票房滿座,而普利茅斯劇院所演出的《西部痞子英雄》則引發了“新英格蘭監護會”的憤怒,出動了幾十個人前來抗議,都是缺乏魅力、表情不滿、叫嚷不休的女人,但抗議隻是讓這出戲更引起注目。

    這些女人在劇院前大聲叫嚣,不光對戲院票房有利,也是幫派分子的天賜良機。

    那三個黑幫歹徒拼命沖出巷子時,追出來的警察沒有落後太遠,但是當“新英格蘭監護會”的抗議女人們看到槍,就紛紛指着尖叫又大喊。

    幾對正要去劇院的男女笨拙地猛鑽到店家門口找掩護,同時就在細雨忽然轉為滂沱大雨之際,一名私家車司機開着雇主的皮爾斯銀箭車猛地轉彎,撞上燈柱。

    等到那些警察醒悟過來,三名黑幫分子已經在皮蒙特街搶了一輛車,消失在傾盆大雨的街頭。

     “史泰勒槍戰”這個标題很有新聞性。

    報導一開始很簡單——英雄警察和殺警歹徒槍戰,制服并逮捕一人。

    但事情很快就變得更複雜了。

    一名救護車司機奧斯卡·菲耶特指出,被逮捕的那名歹徒遭警方嚴重毆傷,可能活不到明天。

    當天晚上剛過十二點,華盛頓街上的各家報社盛傳着未經證實的流言,說一輛汽車高速沖入馬勃賀德的淑女灣内,不到一分鐘就沉人海底,之前有人看到一名女子被鎖在車内。

     然後傳出牽涉在史泰勒槍戰案的歹徒之一,就是商人亞伯·懷特。

    在此之前,亞伯·懷特在波士頓社交圈擁有一個引人稱羨的位置,大家知道他可能在制造私酒,好像也在運銷私酒,大概是法外之徒。

    每個人都理所當然認為他在從事非法勾當,但大部分人都還相信,他并沒有卷入目前危害各大城市的街頭動亂中。

    亞伯·懷特被視為是個“好”的私酒商。

    隻是好心提供一種無害的罪惡,他穿着顯眼的米白西裝,可以在社交場合對着一堆人大談他的戰争英勇事迹和當警察時期的故事。

    但在史泰勒槍戰(史泰勒飯店的老闆希望各家報社能改個名字,但是沒有成功)發生後,這種觀點消失了。

    警方對亞伯·懷特發出逮捕令。

    無論最後會不會被判刑,他跟高尚人士過從甚密的日子結束了。

    流傳在畢肯丘豪宅的客廳和宴會廳中的淫穢與刺激故事,就要到此為止了。

     然後是降臨在湯馬斯·考夫林副總警監身上的厄運。

    他一度被視為警察局長的熱門人選,還很有可能進軍州議會。

    次日晚報刊登消息,警方所逮捕并當場痛毆的歹徒,原來是考夫林的親生兒子,此時大部分讀者都還能忍着不批評他教養失職;因為大家都知道,想在這樣一個罪惡年代教出品行端正的小孩,是多麼艱難的一件事。

    但是接着《波士頓觀察家報》的專欄作家比利·凱勒赫披露,他在史泰勒飯店的階梯上碰到喬瑟夫·考夫林。

    當天晚上打電話報警的就是凱勒赫,而且他及時趕到巷子裡,看到湯馬斯·考夫林把自己的兒子交給手下毒打。

    一般大衆得知後都厭惡得受不了——沒把自己小孩教好是一回事,下令要人把他打到昏迷,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等到湯馬斯被找去警局總部去見局長時,他知道自己永遠不會進駐這間辦公室了。

     賀伯·威爾森局長站在辦公桌後頭,朝湯馬斯指了指一張椅子。

    威爾森前任的艾德溫·厄普頓·柯提斯曾對波士頓警察局造成了毀滅性的破壞,他在一九二二年死于心髒病發後,便由威爾森接任局長。

    “坐吧,湯姆。

    ” 湯馬斯·考夫林很讨厭人家叫他“湯姆”,讨厭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