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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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牆,兩院打通。

    ”狗剩說。

     “公房?”韓玄子急了,“他哪兒買的公房?人家秃子早買了!” 狗剩說: “你還不知道呀?秃子把那房子又讓給j三才了!王才家的那台壓面機就減價處理給了秃子,又讓小女兒認了秃子作予爹,人家成了親戚!” 韓玄子腦子“嗡”地一下大起來,隻覺得眼前的房呀、樹呀、狗剩呀,都在旋轉,便踉踉跄跄走回家去。

    一推門,西院牆下的雞棚門被風刮開,雞飛跑了一院子,他擡腳就踢,雞嘎嘎驚飛,一隻母雞竟将一顆蛋早産,掉在台階下摔得一攤稀黃。

     二貝和白銀正在廈屋裡說話兒,聽見響聲走出來,韓玄子一見,一股黑血直冒上心頭,破口大罵: “你給我辦的好事!你怎麼不把鍋灰抹在你爹的臉上?不拿刀子砍了你爹的頭呢?!” 二貝以為爹又去哪裡喝得多了,就對白銀喊道: “給爹舀碗漿水來,爹又喝了酒……” 這話如火上潑油,韓玄子上來就扇了二貝一個嘴巴: “放你娘的屁!我在哪裡喝醉了?你爹是酒鬼嗎?你就這麼作踐你爹?!”. “爹!”二貝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誰是你爹?我還有你這麼好一個兒子?!” 二貝委屈得伏在屋牆上嗚嗚地哭。

     二貝娘在炕上照着鏡子,把白粉敷在前額,用線繩兒絞着汗毛;快過年了,男人們都理發剃頭,婦道人家也要按老規程。

    絞淨臉上的汗毛。

    她先聽見父子倆在院子裡拌嘴,并不以為然;後來越聽越覺得事情不妙了,才起身出來。

    隻見韓玄子臉色灰白,上台階的時候,競沒了絲毫力氣,癱坐在了那裡,忙扶起問什麼事兒,何必進門打這個,罵那個? 韓玄子說: “他做的好事。

    我明明白白叮咛他不要把那公房讓王才那小子得了去.可現在,人家已經買下了,改成作坊了!” 二貝才知爹發火的原因,說: “我是轉給秃子的。

    ” “秃子?”韓玄子說,“秃子是什麼人?他枉姓了一個韓字!他為了得到王才的那台爛壓面機,把房子早讓給了王才;那見錢眼開的狗剩.也入了股。

    唉唉,幾個臭錢,丁點便宜,使這些人都跟着跑了,跑了!” 韓玄子氣得睡在炕上,一睡就兩天沒起來。

    消息傳到白溝,葉子和三娃帶了四色禮來探望。

    問及了病況,都勸爹别理村中那些是是非非.好生在家過省心日子。

    韓玄子抱着頭說: “不是你爹要強,爹咽不下這口惡氣啊!你二哥沒出息,眼裡認不清入.本來體體面面的事,全讓他弄壞了!” 葉子說: “爹,你要起來轉轉,,多吃些飯。

    他王才那種人,值得你傷了這身子?你要一口氣窩在肚裡,讓那王才知道了,人家不是越發笑話嗎?” 韓玄子說了句“還是我葉子好!”就披衣下了炕。

    趁着日頭暖和.偏又往村口、鎮街上走了一遭。

    在集市上買了些幹商芝,回來殺了一隻不下蛋的母雞,炖商芝雞湯喝了。

    他這次吃得特多.因為他剛才出去走這一遭,又使他有些得意:瞧!我韓玄子走到哪.那裡的人不是依樣熱情的招呼我嗎?心裡還說: “王才.你要是有能耐,你也出來走走試一試,看有幾個人招呼你?” 但是。

    畢竟是一口惡氣窩在肚裡傷了身子。

    以後,他再往村口、鎮街上走幾趟就累得厲害,額上直冒虛汗。

    這次,走到鞏德勝的雜貨店裡,破天荒第一次沒有喝酒。

    回來路過蓮菜地,挖蓮菜的人很多,都在打問給葉子“送路”的事。

    他有問必答,答後就邀請,口大氣粗。

     二貝和白銀也在那裡挖蓮菜,看見爹邀請村人,直喊“爹!”韓玄子隻是不理會,末了,又将二貝叫回來,說: “你也聽着了,村裡人要來吃席,咱就讓他們來吧!” 二貝說: “原先不是說得好好的,街坊四鄰的一個不請,隻待本家本族的,你這麼一來,人都來了,那準備的東西夠嗎?” 韓玄子說: “不夠再準備嘛!原先我不想待那麼多席客,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人家隻要看得起咱,咱就來者不拒,好讓他王才也看看,人緣是靠德性,還是僅僅能用錢買的!” 二貝就掰指頭計算起來,老親老故的有多少,三朋四友的有多少,村裡鎮上的人又有多少,七上八下的加在一起,三十五席朝上不朝下,直吓得二貝舌頭都吐了出來。

     韓玄子說: “哪能有這麼多?村裡人都算上了嗎?” “都算上了。

    ” “還有王才?要他家幹啥?他家大大小小都不要計算,還有秃子家,狗剩家,我一見這些人氣就不打一處來!” 二貝便說: “那麼,公社大院的也一個不要。

    這些人一來,倒不好待哩,光酒錢就是幾十元。

    ” 韓玄子說: “你胡說些啥?我已經叫過人家了,那時候還得再去請一次呢。

    還有西街頭老董家,後塬村的王小六家,這些人在綜合治理時咱都對他有好處,早就要找機會謝呈咱,那是擋也擋不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