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難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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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差異也往往造成沖突。

    一個去投票的家庭主婦抱怨着說:"你看我們樓下的南斯拉夫人,一家人到半夜十二點還嘩啦嘩啦地制造噪音,小孩子蹦來蹦去,他們燒的菜也有個奇怪的味道,有時候從早上八點就開始燒萊,好幾個小時整棟公寓氣味彌漫,窗子關了都擋不住那個奇怪的氣味。

    " 有潔癖、愛安靜、中規中矩的瑞士人如何與愛熱鬧、講人情、散漫不羁的南歐人和平相處?文化的差距造成溝通的困難,缺乏溝通了解,憎惡猜忌油然而生。

    國會之所以在此時制定新法案,也無非是看準了瑞士百姓的排外情緒,投選民所好而制。

     然而反對的聲浪卻也很大。

    瑞士四大黨之一的社會民主黨、天主教及基督教組織、慈善機構,以及國際人權組織等等,一直在設法抵制新法令的通過。

    甚至有一個瑞士人組成的地下組織,取名"庇護所",冒着犯法的危險專門收容即将被驅逐出境的難民。

    這些組織指責瑞士人違反了人道精神,"自私"、"排外"。

    他們指出,瑞士人排外表面上是經濟理由,骨子裡其實是對有色人種的歧視。

    早期的難民之所以獲得收容,是因為他們大部分來自南歐,仍屬白種人。

    現在湧進的乃是亞洲人及非洲人,膚色較深,所以受到排斥。

    一些專欄評論者認為今年四月五日的反難民投票結果與去年瑞士人全民投票反對瑞士加入聯合國有相同的涵義:瑞士人有自我中心、自我封閉的心态。

     這些主張寬容難民的組織,雖然顯然隻占少數,卻也能發揮相當大的影響力。

    四千多錫蘭難民就是由于這些組織的堅持而得以躲避了被遞解出境的命運,暫時留在瑞士境内。

    加入違法的"庇護所"組織的老百姓高達九千餘人。

    與穆兀瑞一起絕食抗議的瑞士人戲劇性地代表了與瑞士"恐外"心理相反的聲音。

     瑞士所面臨的是一個沒有标準答案的兩難。

    1859年,當歐洲、美洲、亞洲仍舊在進行人與人之間的屠殺時,小小的瑞士已經組織了紅十字會,超越種族、超越國籍、超越文化的,救濟全世界受難的人——隻要他是"人",而且在難中,都是援助的對象。

    這麼一個崇高的理想,并且付諸實際行動,使瑞士的國旗(紅底,白十字:是紅十字會旗的反映)成為人道精神的象征。

    許多瑞士人因此堅持對難民敞開大門。

    然而,現實是冷酷的。

    70年代,每年大約有1000名難民進入瑞士,在1986年,這個數目變成8546人。

    而今年,平均每個月就有1000人申請庇護。

    21000多個案件仍舊在等待之中。

    湧入的第三世界難民之中,有的确實受到政治迫害,一旦遞解回國,馬上有生命危險。

    有的,卻隻是受貧苦所驅,希望在瑞士謀取較好的物質條件。

    真正的政治難民與隻是"找出路"的難民如何區分?而小如麻雀的瑞士又如何能吸收一天比一天多的難民? 主管難民事務的官員歎息着說:"我們解決不了第三世界的問題!"人道精神?還是自我庇護?在第三世界是生死存亡的問題,在瑞士,卻是個道義問題;後者,并不比前者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