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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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出現了原因不明的浮腫,先是雙腿,繼而蔓延到上半身,最後是頭部。

    她整個人,像是驟然擴張了一倍,被水分繃緊的皮膚呈現出半透明的灰青色,一摁,就會深深地凹陷下去。

     醫生采取了緊急措施,對症下藥,可是腫脹非但沒有消除,知意反倒逐漸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态。

    許爸爸許媽媽一刻不離地守在病房裡,知心也是采訪一結束,就飛快地趕到醫院,一家人愁雲慘霧地守着不醒人事的知意。

     "知意!"于斌出差回來,一聽到消息,挽着行李,直接從機場趕到醫院探望。

     知意雙目緊閉,一動不動。

     "怎麼幾天功夫沒見,知意就成了這個樣子?"于斌焦急地望着許爸爸許媽媽,一疊連聲地問,"知意的寶寶呢?寶寶還好吧?" "寶寶沒了,"許媽媽哽咽,"幸虧知心的男朋友跟這間醫院的院長熟悉,派了最好的大夫做手術,要不,恐怕連知意的小命兒都不保了……" "知意,知意……"于斌聞言,禁不住淚流滿面,握住知意的手,喃喃喚她。

     知意依舊在沉睡中。

     "知意到底是怎麼了?"于斌淚眼婆娑,"醫生查沒查出是什麼病因?" 許爸爸搖搖頭,長歎一聲。

     于斌呆在知意的病床邊,癡癡看着知意酣眠中的臉,不肯離去。

    到了晚餐時段,知心叫了盒飯,許爸爸許媽媽勉強吃了幾口,難以下咽,擱了筷子。

    于斌更是毫無胃口,看都不看那些飯菜。

     "吃點兒吧,"知心勸慰道,"别太難過了,姐姐會好起來的。

    " "我一直沒有機會告訴知意,我愛她,"于斌低泣,"念書的時候,她是班裡最美的女生,好多男生暗戀她,好多男生往她的書包裡塞情書,塞糖果,塞玫瑰花兒,我學習成績平平,個頭又矮,哪有勇氣向她表白,後來,當她有了男朋友,我是不能說了,再後來,她結了婚,我更加不可以再說什麼……" "姐姐都明白的,"知心拍拍他的肩臂,"這麼多年來,她始終把你當成她最好最好的朋友。

    " "我想親口對知意說一次,我是多麼多麼地愛她……"于斌落淚。

     知心也忍不住淚盈于睫。

     "别哭了,伯父伯母會難受的。

    "一個聲音在她耳邊輕輕說。

     是費揚來了。

     "你下班了?"知心回頭。

     "今天加班,所以來晚了。

    "費揚道。

     "姐姐還沒醒!"知心說着,又哭了。

     "知心,控制你的情緒,"費揚努努嘴,小聲道,"伯父伯母上了年紀,受不了的。

    "知心看過去,果然,許媽媽捂住胸口,難過得坐立不安,許爸爸的一張臉,慘白慘白的。

     "伯母,下午我和院長通過電話,醫院會盡快成立一個綜合會診小組,包括婦産科、内分泌科、神經内科等科室的骨幹大夫,一起抽調過來,進行專門的診治。

    "費揚對許媽媽說。

     "好孩子,你費心了。

    "許媽媽感動。

     "費、費經理!"于斌聽到他們的對話,轉過身來,見是費揚,驚呆了。

     "瞧我,都給急糊塗了,忘了給你倆介紹介紹,"許爸爸道,"這位是知心的男朋友,費揚,這位是知意的老同學——" "于斌!"費揚截斷許爸爸,微笑着伸出手,跟于斌握了握。

     "怎麼,你們認識?"許爸爸的反應慢了一拍。

     "伯父,人家費經理是我們公司的部門經理,我們老闆的掌上明珠,從國外留學回來的拔尖人才。

    "于斌扶一扶他那副款式落伍的深色眼鏡,笑着說。

     "什麼?你說什麼?"許爸爸詫異,"費揚是你們公司的部門經理?" "我在費氏藥業工作,伯父是知道的啊。

    "于斌比許爸爸還奇怪。

     "費揚是——"許爸爸懵了。

     "好了,爸爸,"知心存心打岔,"來,喝杯茶潤潤嗓子。

    " "費經理什麼時候成了知心的男朋友?"于斌突然幽默起來,"跟那次采訪有沒有淵源?就是知心強迫我客串線人、害我差點兒丢了飯碗的那一回?費經理,知心,我不會是一不小心,就做了一把月下老人吧?" "什麼采訪?"許爸爸警惕地問。

     "于斌!"知心喝止,"你别那麼三八!"揮揮拳,吓唬他。

     "好好好!"于斌笑着告饒,"我不說,什麼都不說!"轉而望着無知無覺的知意,道,"知意,瞧瞧你這伶牙俐齒的妹妹,打小兒就欺壓着我!" "費揚,你不是在制藥公司做行政文案工作嗎?"許爸爸盤問費揚,"你不是說跟知心是大學同學?怎麼又成了國外留學回來的?" "呃,那個——"費揚尴尬得要死,"主要是那天——" "爸,說來話長,改天再聊!"知心拽了拽費揚,"走,我們去問問姐姐的主治醫生,看看姐姐的情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對,對,趕緊問問去,叫大夫開點好藥,别計較錢。

    "許爸爸忙道。

     知心一口氣把費揚拉到病房外。

     "上次喝醉酒,在你家裡,伯父以為我是你的大學同學,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跟伯父講的,就順口應了下來,"費揚不解道,"今天既然伯父提到這件事,我想跟他老人家好好解釋解釋,總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一直瞞着他吧——可你幹嘛要攔着我呢?" "你不了解,我是怕你被我爸一票否決!" "那次我也是不得已啊,不是要配合你的說法嗎?"費揚急了,"我那不是撒謊,真不是,我沒打算欺騙他老人家的……" "什麼呀!哪裡是撒謊不撒謊的問題,關鍵在于,我爸跟别人家的爸爸可不一樣,"知心說,"他呀,就四個字,嫌富愛貧!" 3 果然,許爸爸很快便找到知心,嚴肅地長談了一次。

    知意病情危急,許爸爸不敢走遠,就在醫院的大花園裡,跟知心一塊兒坐在一張原木休閑長椅上。

     話題的焦點,是費揚的身份。

     "于斌都跟我說了,費揚是費智信的獨生子,費氏藥業的繼承人。

    "許爸爸說。

     知心不吱聲。

     "我得承認,費揚是個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