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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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 “咋辦?咱就是民工讨薪,在這紮下了,耗上了。

    ”我說,又提醒道,“咱們要冷靜,要沉住氣,君子動口别動手,證據保留好。

    ” 2 鮑小琳和周文彪一回來就把我們召集起來宣布:經上級研究決定,和所有編輯解除勞動關系,工資馬上發。

    我們喜出望外,誰也沒指望幹下去,紛紛表示沒問題,還開玩笑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嘛。

    一看工資條,傻眼了,隻有一期的基本工資,稿費和編輯費一分沒有,如果再算上節後那期,每人少拿上萬。

    我們當即拒絕,要求按實際工作量發,周文彪說雜志還沒出不算,我們認為小樣上有主編簽發的終審意見。

    他啞口無言,鮑小琳傲慢地說:“就這麼着了,要就要,不要拉倒。

    ” 氣氛緊張起來,我們問她啥意思,她暴跳如雷:“啥意思?識相點就拿錢滾蛋,要不别怪老娘我不客氣!” 我們還沒反應過來,她就從包裡拿出一小塑料殼本晃了一下,咆哮道:“老娘啥樣的人沒見過?再不滾蛋,叫人修理你們!” 時間雖短,還是看清了,那不是下崗證畢業證暫住證,甚至不是一般的工作證,那是一個帶國徽的證件。

    我愣了,一财務總監有執法證件,這女人啥來頭?氣氛驟然緊張,連溜回來作壁上觀的夏一帆和尹玄人都吓傻了,美編老田自始至終鐵青着臉,一言不發。

    腦子裡浮現一畫面:非洲草原上,獅子獵殺一頭羚牛時,僅僅激起同伴一陣騷動;當獅子撕咬遇難者的還在掙紮的血淋淋的軀體時,其他羚牛在一旁安然吃草…… 羅雲頂撞道:“吓唬誰啊?” “你不信是嗎?不信你就試試!限你們五分鐘滾蛋!”鮑小琳氣勢洶洶。

     我們不吃這一套,她開始打110,說有人在公司鬧事。

    為了以正視聽,我們也報了警,說受到持公務員證件的人威脅,并懷疑那證是假的。

    随後幾分鐘,氣氛凝滞了。

    警察來後,雙方各執一詞。

    警察警告别鬧事,勞資糾紛找勞動部門解決,走了。

     饑寒交迫口幹舌燥,趕快離開這鬼地方吧。

    我們一旁商量,覺得先把基本工資拿到手再說。

    這時,鮑小琳穿皮大衣戴皮手套出門,我們急了,說就按剛才的協議來,豈料她牛逼哄哄:“你們是誰啊,你們想咋樣就咋樣啊?現在一分不給!” 我們一擁而上堵住門口,鮑小琳像被激怒的母老虎破口大罵,一場沖突不可避免地爆發了。

    我擋在最前面,她拉我,被我推回去;又去推羅雲,羅雲死死拽着門把,沒拉動。

    我們紛紛叫嚷不給錢今天别想走。

    周文彪過來,我攔住他。

    老田讓我們住手,被我們罵回去了。

    夏一帆和尹玄人勸我們和氣生财,不理。

     鮑小琳左沖右突,沒得逞,便使勁拉扯比她矮一頭的魯小陽,魯絕命抵抗。

    突然,劇烈的撕裂聲傳來,魯小陽的皮夾克從腋窩處被拉開半尺長的口子,他一個趔趄,在險些摔倒一刹那,另一隻手在空中劃了一道優美的慣性弧線,勢不可擋地落在了母老虎臉上,她就像被槍擊的猛獸發出誇張的哀嚎。

    所有人都驚呆了。

     “你?你咋打人呢?”老田厲聲問道,就像那一下落在自己的睾丸。

     鮑小琳以手撫臉,拿出小鏡子查看傷情,破口大罵着打了110,還哭哭啼啼打了一連串電話搬救兵。

    形勢急轉直下,我們緊急商議對策。

    夏一帆暗示一跑了之,錢也不要了。

    魯小陽自認有理,堅決拒絕了,也打了110。

    很快警察來了,還是那兩位。

    簡單調查後,他們要魯小陽道歉,工資的事情按法律程序來。

    魯小陽很不情願地賠出笑臉,鮑小琳根本不吃那套:“敢打老娘,算你狠!小子,算是打對人了,局子裡過大年吧。

    這事沒完!” 她聲淚俱下地搬救兵。

    警察勸她,甚至發脾氣,鮑一點不買賬,不知她深淺的警察無可奈何。

    很快,救兵趕到。

    一個制服胖男人,一看就是有關部門不大不小的頭兒;另一個,一看就是先富起來的那一小撮人。

    這厮一言不發,隻是惡狠狠地盯一番,直看得青筋暴突牙齒铿锵,恨不得把我們拉出去斃了似的。

    他們先到鮑小琳辦公室聽她哭訴了一陣,又談了一陣。

    我們聽見警察幫我們辯護,魯小陽還被叫進去展示被撕破的衣服,他出來後說沒事了,馬上就可以走了。

    但我們顯然低估了這個女人的能量,半小時後,一幹人出來,兩個年輕警察鐵青着臉,無奈命令跟他們走。

     我們嚷起來:“憑什麼啊?這連治安案件都不算!” “配合調查,沒事。

    ”警察故作輕松。

    魯小陽、羅雲和我不由分說被帶走了,周文彪、鮑小琳和其他人上了另一輛警車。

    陰沉沉白皚皚的路上,人煙稀少,淩厲的寒風卷起枯枝殘葉和雪堆,将我們連車帶人和心情挾裹了。

    兩警察不斷地抱怨那娘們小題大做,一個說:“大過年的,多大的屁事兒啊!” “這碗飯沒法吃了。

    ”另一個附和。

    我故作随意地問了句:“恐怕光那娘們小題大做還行不通吧?” 一個警察開玩笑似的:“她不行,可她是娘們啊,明白嗎?” 我問那男人啥來曆,警察語焉不詳。

    我隐約意識到事情不妙,我拿出手機想打個電話,警察假裝沒看見。

    可這時我卻不知道打給誰,攤上這破事兒,諾大北京城竟沒一個可以救急的朋友。

     我腦海裡疾速閃過楊星辰李皓牛胖子,他們一定早早回家了,此刻正和家人守着熱氣騰騰的餃子火鍋唾液橫飛呢。

    我想起于江湖和胡蒙,其實他們作為外鄉人也無能為力。

    我想起天寶,他倒是有臉有面,他已經撈過我一次,别麻煩他了吧。

    我想起了曲峰,一月前才把酒言歡,還放言如果有事他可以帶一個排的兵力來救呢。

    他大抵也回家了,沒準打個電話,也可以運籌于秦嶺之外決勝于京城之内呢。

    連打幾次,不在服務區,看來曲峰偏遠的農村老家連個移動基站都沒有。

    劉顯聰?他定能撈我,但一想,如他出面,戈海洋在京城違法亂紀的新聞肯定成為蒙城人年夜飯前的開胃菜。

    小羽?我咋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