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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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複習托福同樣無聊,僅一月我就無法忍受。

    模拟考試中,我的語法和閱讀幾乎滿分,作文自我感覺也不錯。

    問題出在聽力上,和GRE的邏輯有些相似,老是無法集中精力。

    最多聽幾分鐘,我就開始走神,思維放散如夢遊,可以從亞馬遜森林裡的大蟒蛇跳躍到共産國際季諾維耶夫再回到茅廁裡的穢物啥的。

     莫非我有精神分裂症或神經衰弱症?去看了幾個醫生。

    看着我生龍活虎談笑風生的樣子,他們壓根就不給我檢查,一緻判斷我除了毛病啥病也沒有。

    啥毛病他們語焉不詳,大意是個體差異大,左右腦發育不平衡,形象思維抽象思維不平衡啥的。

    一個醫生還煞有介事地說,你這方面不發達,另一方面就畸形發達;瞎子耳朵靈聾子眼睛尖,就這道理。

    這病沒治,也不必治。

    在我的堅持下,醫生開了一堆價格不菲的安神補腦液讓我滾蛋。

    這玩意就跟紅糖水,一點效果沒有,灌花。

     一不留神我成了疑難雜症患者,莫非與我家住鬧市區噪音太大有關?入秋後,在成都的姐姐要我去她家住幾個月,她家非常安靜。

    我算了一下,如果在她家住兩個月,正好元旦後在成都兩門一起考,我也就解脫了。

    我覺得根本沒必要上啥培訓班了,先天性的智商低下和後天性的神經錯亂就TMD增高鞋聰明液一樣,咋補也白搭。

     我除了自己複習,還輔導外甥的功課。

    當小學四年級的他看見我老是在紙張上畫那些或矩陣或迷宮似的排列組合時,好奇地問我那是啥,我把題意翻譯給他後,他鍵筆如飛,居然輔導起我來。

    一段時間下來“聽力走神症”依然如故,“邏輯紊亂症”也未見好轉。

    我決定從城北搬到城南的川大附近,那裡更有氣氛,查資料、報名、考試也方便。

     在棕南村找了個樓房,和一對中年夫婦合租。

    此後加快複習節奏,延長複習時間。

    天氣越來越寒冷,我在沒任何取暖設施的屋裡,如同呆在冰窖中。

    成都的冬天陰冷潮濕,空氣和衣服都能擰出水來,凍入骨髓和靈魂。

    每天上午我都披着我姐夫的軍大衣,龜縮在寫字台前,推演那些無聊的邏輯題,或者戴着麥克風如同夢遊。

    雙腳不停地蠕動,或輕踏冰冷的水泥地。

    直到午飯時,放風一樣出門找個小餐館,狼吞虎咽把胃部緩和緩和。

    運氣好的話,下午有一絲灰蒙蒙的陽光艱難地斜射進來,那是我最幸福的短暫時光。

     年終腳步一步緊似一步,效果始終不妙。

    愛誰誰吧。

    我趕到川大留學考試處預約,三天内兩門考完。

    當天,入住川大招待所。

     托福情況比模拟時糟,考室外老是有人吵架似的耳語。

    考聽力時照例陷入精神分裂,和考邏輯時差不多。

    隔天考GRE,幾道邏輯題後,就不可救藥重蹈覆轍了。

    手忙腳亂的我索性握着電腦鼠标啪啪亂點一氣,直到毫無猶豫點擊“确認”,和上次相差無幾,我連成績都懶得記,走人。

     去TMD托福!見鬼去吧GRE!——GRD(注:GRD,一句國罵,疑似“狗日的”。

    )還差不多!我躲進網吧雅座消磨一個下午,走之前給武彤彤發了郵件,宣告我從此解放了。

    當晚,喝了半斤燒酒的我在凄風冷雨中的成都街頭東倒西歪,一片迷濛。

    午夜,武彤彤把電話打到我的房間,我們語氣異常平靜,像兩個客氣的朋友。

     “折騰這一年,也夠難為你的了,畢竟丢了那麼多年了。

    ” “反正閑着,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很必要。

    ”我的聲音如同折翅的小鳥。

     “你的GRE抛開邏輯還算不錯,就看托福了,把考号發過來,一月後我給你查查。

    ” “破費了。

    ” “十美元,小Case,我還欠你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