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屈辱和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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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禍的目光。

    初染非常平靜,佰草,你不要出來就是了。

     佰草心裡委屈,我都出來了你卻這麼說。

     初染笑,我連累了你。

    但這沒有必要,你完全可以跟老師争執。

     就算佰草再有涵養,終究是要顫聲争辯,初染,我是出來陪你的。

     初染吐了吐舌頭,你是好學生,不該出來陪我的。

    你知道嗎,你這樣做,數學老師會連帶着一起讨厭你,這完全沒有必要。

    她放下手裡的書,上前擁抱佰草,在她耳邊輕輕地說,我知道你的好,但我不希望傷害你,真的。

     這句話讓佰草哭得更厲害。

    她索性伏到初染懷裡,像平時初染在她懷裡一樣。

    初染說,佰草,你總是活得太累,你為什麼要這樣。

     你總是這樣,溫和的善良的無節制地對大家好,這又何苦?沒有人記得你今天做過的事,除了那些真正在意你的人。

    你沒有必要委屈,沒有必要妥協,沒有必要永遠保持微笑。

    有時候我看你這樣,真的很心疼。

     一句話使佰草默然。

    初染懷抱佰草,你常常要我好好照顧自己,其實你才更要好好照顧自己。

    不要這樣勞累,我們都還年輕。

    你想讓所有人對你滿意,這是不可能的。

    你想要緊緊埋藏内心,這也是極累的。

    我不想要你這樣。

    佰草,你是我唯一的姐妹,我多麼愛你,我不要你難過。

     初染跟班主任說,要單獨坐到教室後面去。

    班主任很是吃驚。

    初染說,我就是要坐到後面去,我喜歡一個人。

    班主任問,難道陳佰草不好嗎?初染皺眉,這與他人無關。

    我隻是不想打擾别人。

     黃昏,下課後,她執意收拾東西,奮力挪動桌子。

    佰草非常難受,哀哀切切,初染,你不要我了嗎? 數學老師那麼讨厭我,我不能讓她也讨厭你。

    初染湊到她耳邊,我就是調一下位置嘛,下課我再來找你玩。

     初染就一個人把桌子挪到了教室後排。

    佰草跑過去,初染,我不許你這樣。

    我不許你不好好學習,不許你上課看其他書。

    她抿着嘴,用力阻止初染,并用力把初染課桌裡的雜書統統往外搬。

    以後不許你看這些書了,連沈家程都說過了! 初染愣了,繼而笑靥如花。

    她上前擁抱佰草,汗津津的雙手摟住佰草的身子。

    佰草,你不會離開我,是嗎?無論我怎樣壞,你都不會不理我,是嗎? 佰草重重點頭,眼裡有豐盈的淚水。

     是,我不會離開你。

    你也是我唯一的姐妹。

    我希望我們一直好好的。

    走,我們回去。

     佰草用力把初染的課桌搬回原處,幫她清理好桌子,走,我們出去吃東西吧。

     初染緊緊拉住佰草的手。

    她們相視而笑。

    她們彼此進入彼此的生命,她們各自的傷口都被彼此撕開,她們相依相偎,她們不離不棄。

    成長的矛盾與銳痛叫她們猝不及防。

    她們彼此擁抱,彼此安慰。

     是栀子花開的季節。

    柔和的夕陽,越過高大古老的教學樓照進幽暗的花園。

    園子裡的栀子樹正開着滿枝潔白花朵。

    那些玉色的花骨朵宛如一枚枚精緻的蠟燭。

    她們從深翠的葉子間找到碗口般大小的花朵,一支支折下,養在清水瓶子裡。

    初染則把花朵插在濃密漆黑的頭發裡。

    花朵仿佛是從頭發裡開出的。

     初染,你答應我,要跟同住的女生處好關系,不然你會受到傷害。

    你要答應我,對你媽媽好一點,不要繼續僵下去。

     佰草,你也要答應我,活得輕松一些……不要做語文科代表了,太累了,而且沒有意義。

     我做不到。

     你看,你說你做不到,我又怎麼能做得到……好了,佰草,我們不說了,你看,這栀子花開得多好。

     佰草依舊能收到來自三中的書信。

    他每月寫兩封信,貼印有蓮花的郵票,用潔白的信封,潔白的信箋紙,端正的字迹。

    極有規律,極有耐心,一如他的為人。

     他似乎一直要表白什麼,那些文字背後藏着少年日漸成熟的感情。

    他說,佰草,你還好嗎?栀子花開了,你的生日也到了。

    你想要什麼呢?我送兩束新鮮栀子給你吧。

     ——那封信是他親自送到佰草教室窗台上,還有兩把開得正好的栀子,養在好看的陶罐子裡。

     他說,佰草,你身體一直都不大好,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記得每到這季節,你總會失眠。

    記得睡覺前喝杯牛奶,什麼都不要想,千萬不要熬夜。

    我還記得你貧血很厲害,記得買紅棗吃。

    阿膠蜜棗也很好,一定要多吃。

    還要多吃含鐵量高的東西。

     他就這樣絮絮叨叨,讓佰草又煩又溫暖。

    她知道,總歸有這樣一個人在關心她憐惜她。

    可是他不懂她,他們從來都不曾有共同的語言。

     初染開始寫作。

     她的文字茂盛潮濕且詭異。

    她的寫作純屬偶然,沒有任何目的,隻是一種内心的需要與渴望。

    她把大本文字給佰草看,佰草隻是震驚,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寫下這麼多文字。

     熬夜,我半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