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粉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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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是租來的,老浦和小萼住樓下兩間,樓上住着房東夫婦。

    那對夫婦是唱評彈的,每天早晨都練嗓,男的彈月琴,女的彈琵琶,兩個人經常唱的是《林沖夜奔》裡的彈詞開篇。

    老浦和小萼都是喜睡懶覺的人,天天被吵得厭煩,又不好發作,于是就聽着。

    後來兩個人就評論起來了,小萼說,張先生唱得不錯,你聽他嗓子多亮。

    老浦說,張太太唱得好,唱得有味道。

    小萼就用肘朝老浦一捅,說,她唱得好,你就光聽她吧。

    老浦說,那你就光聽他的吧。

    兩個人突然都笑起來,覺得雙方都是心懷鬼胎。

     住長了老浦就覺得張先生的眼睛不老實,他總是朝小萼身上不該看的地方看,小萼到外面去倒痰盂的時候,張先生也就跟出去拿報紙。

    有一次老浦看見張先生的手在小萼臀部上停留了起碼五秒鐘,不知說些什麼,小萼格格地笑起來。

    老浦的心裡像落了一堆蒼蠅般地難受。

    等到小萼回來,老浦就鐵青着臉追問她,你跟張先生搞什麼名堂,以為我看不見?小萼說,你别亂吃醋呀,他跟我說了一個笑話,張先生就喜歡說笑話。

    老浦鼻孔裡哼了一聲,笑話?他會說什麼笑話。

    小萼撲哧一笑說,挺下流的,差點沒把我笑死,你要聽嗎?老浦說,我不聽,誰要聽他的笑話!我告訴你别跟他太那個了,否則我不客氣。

    小萼委屈地看着老浦說,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早就是你的人了。

    再說我拖着身子,我能跟他上床嗎?老浦說,幸虧你大肚子了,否則你早就跟他上床了,反正我白天在公司,你們偷雞摸狗方便得很。

    小萼愣愣地站了一會兒,突然就哭起來,跑到床背後去找繩子。

    小萼跺着腳說,老浦你冤枉我,我就死給你看。

    吓得老浦不輕,撲過去搶了繩子朝窗外扔。

     小萼鬧了一天,老浦隻好請了假在家裡陪她。

    老浦看小萼哭得可憐,就把她抱到床上,偎着她說些甜蜜的言語。

    說着說着老浦動了真情,眼圈也紅了。

    老浦的手溫柔而憂傷地經過小萼的臉、脖頸、乳房,最後停留在她隆起的小腹上。

    老浦說,别哭,你哭壞了我怎麼辦?小萼終于緩過氣來,她把老浦的手抓住貼在自己臉上摩挲着,小萼說,我也是隻有你了,我從小爹不疼娘不愛,隻有靠男人了,你要是對我不好,我隻有死給你看。

     整個冬天漫長而寂寞,小萼坐在火爐邊半睡半醒,想着一些漫無邊際的事。

    透過玻璃窗可以看見院子裡的唯一一棵梧桐樹,樹葉早已落盡,剩下許多混亂的枝丫在風中抖動。

    窗外沒有風景,小萼就長時間地照鏡子。

    因為辭掉了玻璃瓶加工廠的工作,天天閑居在家,小萼明顯地發胖了,加上懷孕後粗壯的腰肢,小萼對自己的容貌非常失望。

    事實上這也是她不願外出的原因。

    樓上張家夫婦的家裡似乎總是熱鬧的,隔三差五的有客人來,每次聽到樓梯上的說笑和雜沓的腳步聲,小萼就有一種莫名的妒嫉和怨恨。

    她不喜歡這種冷清的生活,她希望有人到家裡來。

     有一天,張先生把小萼喊上去搓麻将。

    小萼很高興地上樓了,看見一群陌生的男女很詭秘地打量着她,小萼鎮定自若地坐到牌桌上,聽見張先生把二餅喊成胸罩,小萼就捂着嘴笑。

    有人給小萼遞煙,她接過就抽,并且吐出很圓的圈兒。

    這次小萼玩得特别快活,下樓時已經是淩晨時分。

    她摸黑走到床邊,看見老浦把被窩卷緊了不讓她進去。

    老浦在黑暗中說,天還沒亮呢,再去玩。

    小萼說,這有什麼,我成天悶在家裡,難得玩一回,你又生什麼氣?老浦說,我天天在公司拼命掙錢養家,回來連杯熱茶也喝不上,你倒好,麻将搓了個通宵。

    小萼就去掀被子,朝老浦的那個地方揉了揉,好啦别生氣啦,以後再也不玩了。

    我要靠你養活,我可不敢惹你生氣。

    老浦轉過身去歎了一口氣。

    小萼說,你歎什麼氣呀?你是我男人,你當然要養我。

    現在又沒有妓院了,否則我倒可以養你,用不着看你的臉色了。

    老浦伸手敲了敲床闆,怒聲說,别說了,越說越不像話。

    看來你到現在還忘不了老本行。

     結婚以後老浦的脾氣變得非常壞,小萼揣測了衆多的原因,結果又一一排除,又想會不會是自己懷孕了,在房事上限制了老浦所緻呢?小萼想這全要怪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