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驅、虎、吞狼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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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後,一切聲音又歸向寂靜,再也看不見有人影晃動,再也聽不到有不屬于大自然中的任何聲息。

    方才的那一陣輕微的騷亂,宛似一下子消失在夜空裡,一下子都叫大地吞沒了。

     這裡,仍是那麼荒涼,那麼冷森,那麼寥落,又那麼陰沉,依然恢複了獅子崗原先的面貌。

     窪穴中,厲嘯天似是還感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站了起來,朝左右略微觀察了一下,随即伸長脖子,仰天發出一陣低沉而怪異的聲音,很象是海浪似的輕嘯嘯的聲音。

     “呼啦一呼啦一呼啦!” 他這聲音甫始揚起,在獅子崗的四周,己連串地傳來相似的回應,那麼陰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回聲: “呼啦一呼啦一呼啦!” “呼啦一呼啦一呼啦!” 厲嘯天滿意地笑了笑,他虛了一口長氣,又緩緩地盤膝坐下,不過他的膝上多了一根與以前那根形式一模一樣的透骨銀錐。

     于是,常亮頓時也明白了對方的人手分散隐伏的大概位置。

     一切又沉靜下來,死一樣的沉寂。

     在沉寂中,不知過了多久,就那麼突然間,黑漆漆的夜色已經轉變為白蒙蒙的拂曉了,一抹凄淡淡的曙光開始東方的山巒之後顯露。

    而那邊的雲層,也随着徐徐地轉為魚肚白,慘凄凄的白色。

    黎明前的黑暗,終于過去了。

     天,快亮了。

     這個早晨,是何等的悲凄而孤寂。

     沒有烏鳴,沒有蟲吟,聽不到雄雞的歡唱。

    也聽不到花下露珠滴落的輕音,所有的,隻不過是一片冰冷的空所,透徹入骨的寒濕,加上那一抹令人落淚傷感的蒼白。

     再觀察四周的景象,除了铮獰與酷厲,就是荒涼及凄澀。

    沒有一絲半點值得人贊歎的其他事物。

     于是―― 就在這時,一條人影自山坳中這飛奔而來,在他竄向一塊突起的岩石之後。

    略一停頓又以同樣的速度跑了回去。

     幾乎就在那人身影甫始消失的一刹那,一陣急劇而緊張的馬蹄聲已遠遠傳來,那片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快,須臾之後,一匹烏黑的健馬已進入山坳口。

     那馬才奔入,道旁的一叢雜樹之後,一條人影已閃電般掠了過來,馬上騎士是個穿黑色緊夾袍的彪形大漢。

    一眼看見飛掠馬前的人影,不由猛帶缰辔。

    在那匹烏龍的高嘶人立中,這位騎士又急又快地喘息着低呼:“禀大執法,來了,全如所料。

    ” 掠出去的人,正是不歸島的大執法寒魂寒鐵。

    聞言之下他一揮手,叱道:“快走!” 這位騎士哪敢遲疑他一拌皮缰、雙腿一夾馬腹,坐下烏龍便一陣風似地往山坳那邊急奔下去。

     寒魂過即飛躍而起,唔,好快的身法,的确象是一抹鬼魂,僅在人們眨眼間的功夫,他已飄落向這邊的山窪穴之側。

     厲嘯天早已靜立等候,待寒魂身形甫定。

    他已冷沉地問:“來了?” 寒魂面無表情一點頭,低促地道:“來了!” 哼了一聲,厲嘯天鎮靜深沉地道:“好!吩咐大家依計而行!” 寒魂微一躬身,身形飄起如飛掠射回去。

    就在他方才掩進那叢雜樹後面,又有一陣清脆而響亮的馬蹄聲傳揚過來!“ 片刻之後 一隊馬隊已經不徐不急進入了山坳口,這列馬隊共有二十二騎,先的兩騎,馬上是兩個形态精悍,體型差不多的年輕騎士。

    這幹人的神色,毫無半點驚惶不安的味道。

    所有的人全是那麼悠閑。

    那麼安詳,又怎麼充滿自信,經過這處險隘地帶,他們都視若無睹。

    沒有絲戒備警覺之心。

    就好象他們是走在一條商旅不絕的大道上樣,可以随意往來、不用費神。

     隐伏于草叢中的常亮和紫無極看得十分真切,紫無極眼中湧現幸災樂禍的鄙夷神色,他悄聲對常亮道:“魁首,龍家太平糧吃多了以為到哪裡都是陽關大道,認為沒有人敢讨他們龍家的野火。

    今兒個,活該這幫家夥吃癟!” “快看,動手!”常亮輕聲道。

     言談中,道路上已蓦地有了變化。

     道路之上,本無什麼飾物可以掩身,然而就在路面之下。

    兩個事先挖好的淺穴裡,一片土堆黃土。

    為掩飾的薄木闆,猝然掀揚,兩道人影暴竄而起随身閃耀着自刃的寒光,自左有猛撲夾擊。

     先行的兩名騎士蓦聞聲響。

    視紅剛轉,但已被那兩抹森森冷芒眩花了雙眼,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血光迸現中,兩個騎士的的人頭飛上了半空。

     變生肘膠,這列馬隊齊都面色一變,畢竟都是見多識廣的老江湖。

    倏見變故,便已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嗆啷啷……”一連串的兵刃出鞘聲傳出。

    路邊,又是四塊僞裝的木闆飛拙,灰土塵埃濺揚飛舞。

    另外四道身髟躍出淺穴,疾苦鷹隼般撲到。

    四人手持的都是一樣的兵刃,左右合斬,狠削狠切,攻向馬隊。

     一聲震耳的叱聲出自一位年約六旬的高大老人口中。

    但見一柄金光閃閃的大刀将兩次流射并成邊一抹橫接的光帶。

    夾攻向老人的兩柄斬馬刀“叮叮”兩聲分左有齊齊蕩開,金色的光芒再閃,于是兩道金光已在同一時間進出于這兩個偷襲埋伏者身上的同一部位――心髒。

     “嗷……” “哎喲……” 鮮血赤漓漓的迸灑,嚎叫聲裡,兩名伏擊者全都彎腰弓身地倒翻出去。

     “龍王的功力刀法,果然不凡凡響!”寒魂露面了,他冷凜凜地站在道旁陰沉地道。

     他的身旁,是五個咬牙切齒目視仇光的兇悍大漢,五人皆用駭人的兇光瞪視着手持一柄金龍刀的花甲老人,這位年約六旬上下的老人,體魄修偉,相貌威武。

    神色鎮定深沉,一雙眼晴精芒閃射,眉毛濃斜聳。

    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是不怒而威。

     對方早有戒備,偷襲自然是徒勞無功。

    不歸島的埋伏者不再輕舉妄動了,紛紛自四周現身。

    這列馬隊後面,那位滿面紅光的紅胡子大漢不知幾時也領着二十餘名手持雙刃劍的黑衣大漢堵在當中。

     草叢中,常亮眯着眼注視過去。

    他的臉上挂上了一絲微笑。

    但這種笑容中,卻含着殘忍,揉着狠毒,滲着血似的怨恨。

     當然,常亮他此刻是不會現身的。

    他要讓雙方人馬互相消耗體力與實力,然後,他才出來料理殘局,那時雙方狗咬狗得差不多了,他這漁翁便更易得了。

     在一聲震不長嘯聲中,十絕神君厲嘯天出現了,不知何時,他已在獅子崗的頂上。

     “你們這種架式,大概是早有預謀。

    存心跟我龍家較上勁了。

    ”高大威猛的老者沉聲道:“你們誰是主謀者,滾出一個看看。

    ” 淩空一個跟頭,就象一張落葉般,厲嘯天已自七八丈高的獅子崗上冉冉飄落。

    真是又輕又軟,宛如四兩棉花。

     “龍長青你這張臭嘴大概今早沒洗漱,老子我出來了。

    你又打算怎樣?”厲嘯天陰沉地道。

     “原來你是十絕神君。

    我還以為是什麼不起眼的小卒敢找龍家的麻煩。

    ”龍長青冷笑道:“厲嘯天,你大概是沖龍某懷中的玄玉紅參來的了?” “不為玄玉紅參,難道會為你而來?”厲嘯天踏前一步,陰笑着道:“龍長青,留下玄玉紅參,你我不相幹,各自走開,不然的話後果如何,你自己想吧!” “大膽刁民,連當今皇貢你也敢劫,你不怕誅連九族嗎?”一位黑炭頭錦袍人沉喝。

     “馮京,你這鷹爪孫,我如果怕,還敢來嗎?”厲嘯天陰笑道:“現在你們少廢話,最好留下玄玉紅參。

    你們秉乘上道,否則,玄玉紅參與你們所有的人得留下。

    ” “厲嘯天,隻要你有能力将龍某擺平,玄玉紅參你盡管拿去!”龍長青冷笑道:“怕隻怕你沒這本事。

    ” “龍長青,你馬上便會知道厲某有沒有這個本事。

    圍上去,給我殺!” “殺”字還隻剛出厲嘯天的□,寒魂雙手一對月牙鏟突然己飛抛而起,而他的身形也仿佛與這兩溜寒光是一個整體,那麼快,那麼狠地戮向龍長青。

     “來得好!”龍長青一聲叱,手中沉重而巨大的金龍刀兜空暴斬出手。

    抖手便是四十四刀,刀身上精工雕續的龍形圖案映着旭光反射出一片抖動炫燦的光芒。

    以至那條雕刻的龍圖越發栩栩如生,須爪如真了。

     于是,橫戳而來的雙鏟顫跳着蕩開,淩空撲下的人也倒飄向後退。

     寒魂的身形尚未沾地,原本立于他身旁的五名兇悍大漢已揮刀猛沖向龍長青。

     馬上人影紛紛縱躍,于是,有五位手持虬龍棒的年輕人截住了五把斬馬刀。

     這時,堵住退路的血魂赫雄象頭血狼般沖向了龍長青,他雙手持着那柄大号雙刃闆斧,摟頂便猛劈而下。

     半旋身,龍長青右臂猝幌。

    金龍刀貼着揮空的斧柄暴揚。

    血魂聲頭雖大。

    但動作卻快得象魁影。

    下沉的雙刃斧隻在一頓之間。

    便已随着他偏轉的身形橫斬過去。

     淩空一條人影鷹隼般地飛落,摁!還是寒魂。

     龍長青的金龍刀立時幻成一大蓬向外迸射的金光的密集光雨,它閃眩出瞬息萬變的形态,于是,血魂與寒魂立刻被迫飛退。

     中州龍家的主人名不虛傳。

     那一邊―― 地煞刀展鵬力戰幽鬼王但卻是攻少守多,老一輩的兇魔當然不凡,無雙刃何星狠拼一名手持三勾鐵爪的半百老人,難分軒輕。

    黑雲馮京與九幽鬼王老伴戰在一堆,虎舞着一對純鋼虎爪同一位揮動一把寬刃緬刀的老人殺成一團,龍家的五金鋼與寒魂手下的五煞戰得旗鼓相當。

    五位太保則同一群手持雙刃斧的黑衣大漢戰在一起。

     龍王龍長青力敵血魂赫雄和寒魂寒鐵二人進退之間仍然掌握主動。

    出手淩厲,攻多守少,但他的另外五個同伴此刻卻已在十名不歸島人物的狠辣攻勢下喪生了,不過,這五人的身邊也躺下了七個不歸島的人物。

     就這一陣子,與龍王龍長青拼戰的血魂與寒魂已經逐漸落下風,大号的雙刃闆斧與一對月牙短鏟雖然揮劈疾猛,兩人亦仍跳騰迅捷,但卻已不如才開始那般狂野淩厲,進退有據,相反的,龍長青的金龍刀更在那交織回旋的金閃閃光芒的流燦中,一步緊似一步地圍罩着他倆。

     厲嘯天陰沉着臉,龍長青的功力精湛到如此地步,是超出他想象中的,他将手中透骨錐不住輕拍着左手,他在考慮要不要參加戰圈。

     他這邊還沒往上湊,離他不遠的那二十餘名持斧手已不時傳出慘叫,閃動的人影中,龍家的五位太保的五柄大樸刀盤旋飛舞,上下翻飛,在人群中左沖右突。

     有道是一夫拼命,萬夫莫敵,這五位太保便早定了這個主意,打着宰一個夠本,宰一雙有嫌頭的念頭,出手之間,便是同歸于盡,與汝皆亡的狠招,五柄樸刀真力貫注,招招走絕,式式要命,不到半刻工夫,七名持斧竟然被他們砍成了十四段!這些持斧手雖都是以狠著稱的角色,卻也經不住還種瘋狂的不要命的猛攻急打,有幾個不由自主地慌忙跳躍閃避,陣腳立見混亂! 厲嘯天忖度形勢,很快有了決定,他對圈外準備堵截的十名黑衣大漢道:“羅方趙嶽,你們馬上圍殺那五個瘋子!” 那十名大漢立刻飛快地應命沖向五太保的鬥場。

    厲嘯天卻半步不移,全神注視着龍長青與他兩名得力手下的格鬥――他很清楚,這場戰鬥。

    隻有龍長青才是最為難纏的一個,換句話說,隻有先剪除了龍長青,他才能控制全局。

     閃閃的斧光在五名太保的身子四周映動揮舞。

    人影在輪轉,而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時見一條條幌滾的光束震抛而起,利刃切割人體的可怖聲響疊連,那扭曲成異形态的人影在翻跌,在摔撲、當五位渾身傷痕累累的太保全倒下時,他們的四周已有二十多具肢體不全的血淋淋的殘屍。

     現在―― 雙方的激戰更已進入生死交關的白熱化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