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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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你看那是幹什麼的?”張沖忽然對鄧久光說。

     幾個人一起往他指的方向看去,遠遠一輛挂着地方牌照的豪華大巴開進了海訓場。

    車上跳下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男子,一副精明能幹的樣子,幾個中年男人緊随其後也下了車。

     青年男子向其他幾個人介紹海訓場的地理情況,“方董你看,這裡原來叫龍頭灣,因為海岸線的形狀酷似龍頭而得名,典型的亞熱帶氣候,四季宜人。

    大家請往這邊看……” “這兒不是旅遊景點,也不是海濱公園,這裡是部隊的海訓場。

    你們咋連個招呼都不打,說進來就進來了!”鄧久光沖了出來,攔在這幫人面前。

     “您一定是鄧久光先生,”青年男子一臉傲然地走了過來,“難道您沒有收到龍頭村村委會通知?以後他們不會跟您續約了。

    ” 鄧久光一愣,魯炎和蔣小魚也已經滿頭大汗地趕了過來。

    青年男子掃了一眼他們,不慌不忙地講,海訓場這塊地是租龍頭村的,現在租約馬上到期,龍頭村準備收回,改為與他們鼎信集團合作,斥資12個億,在這裡開發高端旅遊項目。

     說完,也不再看這幾個兵,帶着那幫人繼續往前面察看。

     鄧久光回身就跑到值班室,拿起電話就打到了龍頭村。

     魯炎、蔣小魚和張沖圍在旁邊,斷斷續續地聽着鄧久光與龍頭村的劉主任通電話。

    放下電話的鄧久光很生氣,本來說好合同到期是自動續約的,不料現在他們竟然私自變卦了。

     海訓場背靠青山面朝大海,在如今地産開發熱潮中,是一塊不折不扣的肥肉,盯着這裡的,恐怕不止鼎信一家,隻是鼎信出的價格更高罷了。

     “這不是要把咱海訓場連鍋端嘛!”張沖憤憤不平,一拳砸在牆上。

     鄧久光再也坐不住了,他要帶上魯炎去跟龍頭村那幫人講理,讓蔣小魚和張沖留在這裡盯着大巴裡下來的這群“觀光客”。

     2 青年男子領着這群“觀光客”饒有興趣地在海訓場轉悠着,并向他們介紹未來的規劃:這邊将建成超五星級豪華大酒店、專屬海灘、棧橋,那邊還有一排排的水上别墅,别提多奢華了! “那幫大頭兵估計想都不敢想……哈哈。

    ”青年男子說着笑起來。

     張沖聽到,氣得說立時都想把他們的破車給砸了,蔣小魚拉住他,那可是奔馳,不是破車,砸了誰也賠不起。

     “殺雞焉用牛刀,想對付他們,小事一樁!看我的!” 說罷,蔣小魚朝那幫人走去,熱情地跟人家套上了瓷:“你們好,我是海訓場的……副班長,叫蔣小魚。

    ” “不知道蔣班長有何指教?”青年男子居高臨下地問。

     “指教談不上,就是佩服你們老闆有眼光啊!”蔣小魚的話說得青年男子一愣。

     “這地兒好,風景好、風水好,它還有一番來曆呢。

    ” 一衆人都豎起了耳朵,想要聽聽這裡的典故。

     蔣小魚開始跟他們掰扯,說提到金庸的小說沒有幾個人不知道的,《神雕俠侶》裡面的楊過,和小龍女在絕情谷分手後,就是在這裡住了整整3年,最後才練成的黯然銷魂掌。

     “楊過是小說裡的人物,是虛拟的啊,怎麼會在這裡住?”青年男子很快就提出疑問。

     “小說是誰寫的?金庸嘛,年輕時的金庸跟一幫朋友就在這兒呆過。

    各位回家看看書上描寫楊過的那一段,是不是照這裡寫的?”衆人見他言之鑿鑿,也不辨真假,隻跟着點頭。

     蔣小魚又一指遠方的一片林子,那裡有一棵神雕樹,至今為止300多歲了。

    金庸關于雕的靈感,就是從那棵樹得來的。

     衆人一聽,紛紛提出要去看看,這正中了蔣小魚的下懷。

    旁邊的張沖目瞪口呆地看着蔣小魚熱火朝天地與他們交談,又見他朝自己擠了擠眼睛,領着那幫人朝林子中走去了。

     再說鄧久光與魯炎開車到了龍頭村。

    這是海邊的一個小漁村,道路狹窄泥濘,兩人隻好把車停在村口,步行走了進去。

     來的路上,魯炎已經想好怎麼跟村委會那幫人說,他相信憑自己的口才,動之以理曉之以情,一定能夠說服村委會的負責人把地繼續租給海訓場的。

     在一群半大孩子的尾随下,兩人來到村部。

    讓魯炎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面對的村委會成員,竟是一群五十多歲的大媽們。

    村委會的劉主任一邊剝毛豆,一邊示意鄧久光和魯炎有事趕快說。

     魯炎清清嗓子,聲情并茂地開講了: “大家下午好,我是海訓場的戰士魯炎。

    今天我和教練到這裡來,就是希望各位能夠把地繼續租給我們海訓場。

    孫子兵法裡說過: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意思說得就是軍隊對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重要性。

    請你們試想一下,如果沒有鋼鐵的軍隊忠誠的軍人,哪來的和平生活,哪來的安居樂業?!” 魯炎自顧激情澎湃,下面的大媽們早聽得不耐煩了。

    鄧久光一看有幾個大媽都開始交流起織毛衣的經驗來了,趕忙打斷魯炎,直截了當地跟劉主任說明了來意。

     劉主任倒也幹脆:“租給你們也行,隻要你們把開發商答應給我們的錢拿出來。

    ” 魯炎一聽這幫人隻認錢,不顧自己講的這些國家民族大義,忍不住說:“做人做事都不能隻顧眼前的利益,不然,總有一天,你們會為今天的短視而後悔的!” 劉主任一聽不高興了:“我們是後悔,後悔早不該租給你們。

    大家要吃飯,村子要發展,天經地義的事兒,誰也管不着。

    ” 劉主任的話得到了其他人一緻贊成,一時間大媽們把魯炎圍在中間,群起而攻之。

    鄧久光趕忙擠上前,拉出魯炎,兩人狼狽離開。

     背後劉主任又扔過來一句話:“我們跟開發商合同都寫好了,你們就準備着挪地方吧!” 鄧久光和魯炎無精打采地往回趕,這邊蔣小魚正領着那幫“觀光客”鑽樹林子尋找神雕樹。

    樹林子裡蚊蟲橫飛,雜草滿地,可把這幫素日養尊處優的客人們給搞慘了。

    尤其是為首的青年男子,捂着一臉包問:“蔣班長,要是神雕樹還遠,咱就改日再去吧。

    ” “到了到了,瞧見不?就前面那一棵大樹!”蔣小魚停下腳步指給衆人看。

     大家一看,那不過是一棵再普通不過的樟樹而已,和周圍的樹木比起來,毫無任何特别之處。

     這就是神雕樹?當年金庸就是見着了這棵樹,才寫出了《神雕俠侶》和《射雕英雄傳》?衆人紛紛表示疑惑。

     蔣小魚手一拍:“當年這棵樹上,可是住着一隻大雕呢。

    翅膀張開3米多長,那鳥窩,跟張雙人床似的。

    ” “那現在雕呢?”青年男子興趣又來了。

     “死了。

    ” “死了?” “是啊,你們想金庸先生今年多大?90多吧?他年輕時見的雕,能活到現在,那還不成精了?”蔣小魚認真地說。

     亂草跋涉,蚊蟲叮咬,走了這麼遠,就為看這麼一棵破樹!一時間衆人都有被捉弄的感覺,又無法指責蔣小魚,隻能忍氣吞聲。

    隻聽蔣小魚又說:“既然都走到這兒,諸位不妨再去看看前面的彩虹海,保證你們見了就不想走……” 青年男子問:“請問什麼是彩虹海?” “彩虹大家都見過吧?那沒啥稀奇的。

    可你們誰見過海面上同時出現二十多道彩虹?一道疊着一道,那顔色款式都不帶重樣的!” 衆人一聽,這可夠稀罕,既然不遠,那就去看看。

    蔣小魚又帶頭朝前走去。

    好不容易走出了密不透風的林子,又踏上了泥濘的灘塗。

     十來個西裝革履的“觀光客”走了不到兩百米,腳下锃亮的皮鞋全都陷到淤泥裡去了,一個個寸步難行狼狽不堪。

    再加上海風又冷,一路行來,這幫趾高氣揚的大公司董事們吃盡了苦頭。

     “蔣班長,能看到彩虹嗎?”青年男子忍不住問。

     蔣小魚裝模作樣地朝遠處的天空望了望,回頭說:“太陽落山之前要是下了大暴雨,應該就能看見。

    ” “什麼?要等下雨?那你為什麼不早說!”剛才被捉弄的感覺混合現在被欺騙的情緒,青年男子簡直被氣爆了。

     蔣小魚嘿嘿一笑:“風雨之後見彩虹,三歲小孩都知道嘛,你啥時候見過大晴天出彩虹啊?” 青年男子意識到自己被耍了,正要發作,那位提着皮鞋的方董疲憊不堪地開口了: “時間不早了,我看咱還是抓緊時間回去吧。

    ” 其他人趕忙說是,一群人狼狽不堪地從泥濘的灘塗上返回。

    身後蔣小魚還在招呼:“别急着走啊,好不容易來一趟,南邊還有個仙女洞呢,不然一起去瞧瞧……” 任憑他怎麼喊,“觀光客”們頭也不回,直奔大巴停放的地方。

    張沖見他們回來,掄起一塊磚頭要砸車窗玻璃,被蔣小魚拉住,他熱情地朝大巴上的人們揮手:“不送了,有空再來!” 車上的人灰頭土臉的,沒一個人看他。

     此時魯炎和鄧久光也驅車回來,得知兩人被轟回來後,蔣小魚自告奮勇,準備第二天親自上陣去跟那幫大媽們談談。

     留在槍械庫的烏雲整天都沒閑着。

    早上,她獨自開着叉車把訓練用的圓木給運到海邊。

    由于操作不熟練,圓木在半路都滾了下來,她隻能自己一根根抱起木頭,重新放回車上。

    運完訓練器械,烏雲又一頭鑽進了獸營的槍械庫。

     搬運彈藥箱、擦拭保養各種槍支、打掃倉庫衛生。

    很快,烏雲手上臉上抹得全都是黑色的機油,可她連洗一洗的功夫都沒有。

     就這樣一直忙到天黑,把槍械庫收拾齊整了,烏雲才有空靠在牆根喘了口氣。

    打開帶來的飯盒,饑腸辘辘的烏雲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也許是太累了,飯菜盡管已經涼透了,她還是吃得很香甜。

     深夜,烏雲不顧渾身的酸痛與疲憊,又來到了戰術訓練場。

    此時偌大的訓練場上隻有她一個人,安靜得有些吓人。

     烏雲綁好沙袋,深吸一口氣,向四百米障礙發起了沖擊。

     夜幕中,那孤獨而倔強的身影一次次摔倒在泥濘的訓練場上,又一次次地爬起來! 早晨的獸營餐廳裡,新兵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吃飯,烏雲拿着自己的飯盒走了進來。

    隻見她身上塗滿了一塊塊黑色的油污,露在外面的胳膊上青腫着,手上還包着紗布。

     “你們猜她還能堅持多久?”展大鵬悄悄說。

     “我賭她一周内走人。

    ”馬明亮把自己的蘋果往餐桌中間一推,阿甘也加上了自己的。

     烏雲從新兵身邊走過,并不理會他們的議論。

    剛走出餐廳,就見巴朗跑了出來,默默地把一瓶紅花油塞給她,轉身走開了。

     吃完早飯的蔣小魚和張沖走在龍頭村的小路上,漁村熟悉的氣息讓蔣小魚想起了自己的家鄉。

     路邊有幾個孩子,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議論什麼。

    蔣小魚湊上去問路,順便問他們在做什麼。

     領頭那個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