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陽關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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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到人事和組織部門口頭協調過,領導們非常支持他們的想法。

    院裡已經開會讨論了,很快會以正式報告的形式報到組織部門,精神就是在今後職稱評審及職務提升工作中,把實際工作成績作為最重要的評價标準。

    與人事部門現在職稱和職務評價體系中不相符的情況,由學院向相關部門報批,在績效工資中調濟,職務提升由學院“一人一議”原則單獨向人事、組織部門提出申請。

     總之,秦院長說,今後在我們學院,評價我們工作的隻有一個标準,就是以實際工作業績論英雄。

     戴維這回沒有謙虛推讓,而是同樣鄭重地回敬了秦院長,表示感謝。

    戴維說,我要代現下和将來各系和我同樣情況的老師謝謝你,也代所有選擇了職業技能學校的孩子們謝謝你,這不隻是職務的問題,也不隻是收入的問題,這是尊嚴。

     我看到常書記用力點了下頭,舉起杯說,對,是尊嚴。

    讓我們為尊嚴幹杯吧。

     我有些累了,返校的第三天下午,我打車回了家,撲在寬大的沙發裡,想起這大半年的訓練比賽,比賽訓練,和做了場大夢一樣,頭暈。

    我說,我隻想睡一覺。

     姐姐哄寶寶睡着放進嬰兒車,坐到我身邊,理了下我後背的衣服,說,比完了—— 雖猜不透姐姐的未盡之意,但我的心卻一下子酸了起來。

    一種煙消雲散的虛空蓦地把我罩住了。

     我睡着了,夢裡一直在考試,考英語、數學、物理,不是找不到筆就是塗不上卡,求助無門,急醒了。

     姐夫不知道什麼時候回的,這時已經把飯擺好,滿室飯香。

    我掀開身上我睡着後搭上的一條嬰兒紗線毯,從沙發上爬起來,頭重腳輕,睡前的那種心酸還在,也仿佛有些明白了姐姐“比完了”三個字後面的那些話。

     但這是我自己選的路,這個成績,我滿意,這門技術,我也越來越喜歡。

     我抓起一塊大骨頭使勁啃,滿嘴流油。

    我喝一口肉湯,噴噴香,我夾一大筷子絲瓜,清甜無比,我一口又一口,不一會兒把肚子塞得滿滿當當,我感覺生活又美好起來。

     姐夫拿出幾隻杯子,倒上啤酒,說,我們得喝一杯,說着先向姐姐舉起杯子,說,來,咱倆先敬你姐,這一年多,我對你姐真是刮目相看,促生産抓銷售,裡裡外外一把手啊,我眼光好,買到績優股了。

    我現在甘願為賢内助了。

     哇,我看着姐姐比上次見面時更黑了一層的臉,說,成總威武! 确實威武。

    姐夫告訴我,我姐一接手,盤點了固定資産和外債,把所有債權人請來開了次會,請他們寬限,向他們保證,将來一定會把所有欠款連本帶利還清。

    債權人中一大部分是和我們一樣破産的輪胎廠,根本不相信姐姐的話。

    姐姐把與傲馬橡膠有限公司的合同出示給大家,他們拿出老花鏡再三鑒定,還是不相信,最後,姐夫把傲馬廠的創始人,也是總經理侯安忠接來了——沒有一分錢外債的侯安忠和他的傲馬,幾乎是當下所有輪胎公司競相聯合的對象,但他在合作、合資等事項上,一直沒有松口。

     姐夫告訴我,姐姐開出了别人開不出的條件,我們以現有的比他大三倍的廠房、部分設備投資,前五年的利潤,我們一分不取,前五年的虧損,全部算我們的。

     我脫口而出,問,那真虧損了怎麼辦? 不怎麼辦,就是我們認下,我們還。

    姐姐說。

     你這麼有把握?我想不明白。

     有把握,姐姐說,我和那天那一幫子老闆們最不同的是,他們都想賺錢,我是想做一隻好輪胎。

    這也是老侯選擇了我的理由。

     做一隻好輪胎。

    我重複了一遍姐姐的話,向姐姐豎起拇指,真牛!敬你一杯。

     我端起酒杯說,但是,如果我畢業後不能回來幫你,怎麼辦? 姐姐拉下臉來,想了想說,還想考啊?你們這技能等級證書,教育部門承認嗎? 我說,我還真搞不懂承不承認,但我相信就算現在不承認,将來有一天,也一定會承認,因為我們堅信,技術技能人才,與普通高校培養的人才,對國家,對人民,一樣重要。

     姐姐哈哈笑起來,說,我的天哪,你在念課文兒啊,還是在講話呀? 哈哈哈,我說,實話實說嘛,不過,我暫時還沒有想再考的事兒。

     那為啥不能回來,有人高薪誠聘哪?姐姐撇了撇嘴說。

     我看着姐姐,心說我不能回來,但有許多許多技術好、有擔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