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文學社再遇孟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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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物的時候,我幾乎能看到小馬聽老孫說旁邊醫院的梁醫生要租他房子時的欣喜若狂了—— 老孫說? 姚曼老師打斷了我的話,說,文中有老孫對小馬說是誰租他的房子嗎? 沒有,但根據上下文可以看出來。

    我說着,拿出那本淡藍色封皮的《香草營》,翻開小馬和梁醫生第一次見面的那一頁。

    我說,你們看,小馬一見面就說,梁醫生,你不認識我,我可是認識你的,你是醫院的大名人。

    一開篇梁醫生讓老孫替他租房,是鄭重囑咐過他保密的,之所以老孫告訴小馬是梁醫生租他的房子,作者在這裡沒有明說,但我們想啊,老孫多受梁醫生恩惠,一定是特别想把梁醫生交給他的這件“大事”辦好,而後來我們知道,小馬隻有這一套房子,還養着一院鴿子,要說動小馬利落地出租,老孫一定是動了心思,對小馬說要租他房子的是醫院的主刀大夫梁醫生,這從後來他們見面時,老孫補充的“你忘了,梁醫生還是市裡的政協委員啊”這句話就看得出來,老孫在小馬面前,是炫耀過的,一是為小馬順利出租,二是在小馬面前炫耀自己與梁醫生的鐵關系。

    不止這些,老孫在小馬面前,一定将梁醫生的所有光環都抖摟了一遍,隻是因情節需要,沒有過于鋪陳。

     說得多好啊。

    姚曼老師帶頭鼓起掌,她滿眼的欣喜和鼓勵,讓我突然想起母親。

    我母親就愛說,看,我們良良,做得多好啊,說得多好啊,唱得多好啊——我趕緊轉過頭看彭浪,掩飾胸口和鼻眼間突如其來的感動和酸楚。

    我小聲說,這小說是彭浪帶着我讀的,我是向他學習,他讀得透。

     那天晚上,彭浪對《香草營》的分析,讓姚曼老師連連感歎,當第三次掌聲響起,姚曼老師說了句自歎弗如。

    那晚回到宿舍,彭浪說,這是他人生最高光時刻。

     我知道,他指的是他分析着老孫和小馬作為最底層,對“上層”的揣度、豔羨、求而不得時突然說,這兩位,是不會理解像我們大為老師這種人身上那種淡泊高遠、氣定神閑的氣度的—— 這個陡然的彎兒,讓我們全部都愣了一下。

    我看彭浪轉過頭朝我飛快地眨了下眼,馬上明白過來,看向姚曼老師,看到她捧着腮,歪着頭,若有所思。

     ——這不但是達觀,還是内心的笃定,是對這個世界的善意,是子曰的“立”,知道自己的路,知道怎樣走,知行知止,知進知退,知輕知重,知急知緩——這些,老孫和小馬身上都沒有,就連“上層”的梁醫生,也是欠缺的—— 彭浪說得比我精彩一百倍,但姚曼老師并沒有帶頭鼓掌,也沒有像誇我那樣欣喜地誇彭浪,說得多好啊。

    當明顯受姚曼老師疑惑的神色影響而稀稀拉拉的掌聲響過,姚曼老師點點頭,說,李朝陽來說一下吧。

     我在桌面下對彭浪豎起大拇指,我說,直接棒出花兒了。

    彭浪拿腿碰了我一下,悄咪咪地把筆記本拿桌下向我翻開,指指寫得滿滿當當的一頁,小聲說,做功課了,嘻嘻。

     讨論完畢,我們下樓,走到二樓樓梯轉角處時,一個齊肩短發的女孩在後面叫住彭浪,問他喜不喜歡《吹手向西》。

    我看彭浪習慣性地往上推推眼鏡,鼻腔裡發出的“嗯”字拉得悠長。

    這個小說是比較晦澀的,彭浪說,這是蘇童早期的小說,叙事圈套感十足,陰郁,神秘,還有點小小的嗜血—— 我看女孩點着頭,不斷發出嗯嗯嗯的聲音,看彭浪不住地往上推眼鏡,我轉身疾步下了樓梯。

    就在我剛出大門,還未走出圖書館前小花園岔路口時,我聽到後面有人叫我,我回過頭,是孟小小。

     盡管我一再對自己說,等高考完成再說,但第一次單獨和她在一起,還站得這麼近,我還是有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