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失戀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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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本能和目的吧。

    更重要的是,生命的目的和意義,不在于生死兩頭的确定,而在于過程中的不确定,在于其中的遊移徘徊糾結困頓,在于其中的悲欣交集,在于在喉的鲠和翩然的釋懷。

     黑夜面對孤獨是好的,風和日麗中與朋友的歡聚是好的,因為沒有如此的矛盾、豐盛和繁複,生命該多麼乏味呀。

     連林幸哲這種老幹部都在追女朋友了,我們有什麼理由不開心起來呢。

     那天我們回宿舍路過420門口,聽裡面鬧騰得很。

    我推開門,看到一大堆人圍在靠窗的床下鋪空當的桌前,走近才看到是在安置什麼機器,外框上閃着一圈藍光,林幸哲甜滋滋地笑着接電源線。

     林幸哲的遊戲機,真被他父親要回來啦。

     彭浪進了屋把身體仰摔到床上,說,我咋沒個這樣的爹呢。

     别的人都嘻嘻笑起來,馬純卻幽幽地說,你們的爹們也在想,我咋沒個這樣的兒子呢。

     陳浩南長歎一聲說,原來,我們這些普通的爹和兒子,今世來這一遭就是為了互相傷害啊。

     那一晚,我想來想去,沒睡踏實,最後把窗戶打開,看着走在宿舍樓下的兩個我不再熟悉的保安,我竟然想起以前一高一矮的那兩個保安了。

    我從來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他們也不認識我,但是我對他們,是多麼熟悉啊,矮個子洪亮的嗓音,有時候還低低地唱歌,高個子有點沙啞,有時候也低低地唱歌。

    那兩隻貓,一白一黑,跟着他們,親昵地在他們身上爬上爬下。

     路燈光,還是和以前那樣黃得溫暖,隻是,人不在,貓也不在了。

    隻說那個梅生,後來被家長送回學校,再後來又在汪閃閃晚自習回宿舍的路上截住她,在她面前割腕了,被送到醫院搶救。

    出院後,不知道學院勸退,還是父母不放心,就再也沒來過。

    想到這裡,我心裡竟然有點羨慕梅生,他竟能做出這樣的事,我就沒這種勇氣。

     第二天早晨起來,頭疼鼻塞上颚腫得老高,大約是昨晚長久對着打開的窗戶感冒了。

    我寫了假條。

    可一個人蜷在宿舍待了一上午就待不住了,起來洗漱一下,喝了點水到教室。

     戴維正在宣讀第三屆東技校園藝術節的通知,讓我們積極報名參加,說學院這回為入選節目聘請本市相關方面專家指導,有三個市級電視台教育頻道現場直播。

     戴維說,在我們學院,這還是第一回,所以同學們,露臉兒的機會來啦! 戴維一走,班裡頓時哇聲一片,但問到誰報名參加,就都擺手搖頭了。

    文藝委員胡亞南說,那哇個屁呀,還以為個個身懷絕技。

    如果沒有主動參加的,就以組為單位,每組出一個。

    咱們班四十個,哦,現在是三十九個人,四個組,四個節目,讓報三至五個呢,我們報四個,正好。

     組長們又哇哇了一氣,說你問沒人報,我們問也一樣啊,你這是發動群衆鬥群衆,不安好心啊。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一周過去,我的感冒都好了,胡亞南沒再問過。

     晚上我們睡前想起來,說,奇怪啊,難道我們班裡不報節目了?難道我們班一丁點人才也沒有? 陳浩南就嘿嘿地笑起來。

    我們問他笑什麼,他說聽胡亞南說,當天晚上就報了十來個,我們問他怎麼知道的,他又嘿嘿笑半天,說他和吳楚報了合唱《鬼迷心竅》—— 哦嗚哦嗚——我們亂起一陣大哄,都問,那你這事兒是成了呀? 陳浩南說,隻能說,有戲,噓—— 但是啊,陳浩南故作神秘地說,正想和大家商量,胡亞南說,我們班裡節目太多了,得先在班裡表演,篩選三個上報,還差不多得篩掉一半,再報到學院,學院差不多再篩掉一半,最後入選的,能上三台晚會中的一台歌舞表演晚會。

     啊,我問,一台歌舞表演晚會,那其他兩台呢?陳浩南說,一台是曲藝,一台是朗誦。

     那咱這心竅能迷得了嗎?彭浪問。

     陳浩南說,這不正想找大家商量嗎。

    胡亞南說,系裡嫌唱得太多了,也都沒啥特色,再讓我們好好琢磨下。

    我在想啊,要不,我們弄個純聲樂版的? 什麼叫純聲樂版,唱歌不都是純聲樂嗎?王一凡說。

     陳浩南說,我的意思是說,伴奏也搞成聲樂的。

     伴奏也搞成聲樂——我們不由自主重複了一遍他的話——這怎麼搞? 陳浩南就從朱子康口袋裡掏出他的舍長特權手機,說,聽聽這個。

    ACAPPELLA,陳浩南點着手機說,稍等哈,對,就是這個,阿卡貝拉。

     我第一次聽這種歌,聽得出是幾個,甚至好多個女孩子的聲音,有的念白,有的在做背景聲部,和聲,有的在唱詞,初聽亂糟糟的,一耳朵聽進去,一層又一層,既和諧又各有自己的聲部,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就是太好聽了。

     太好聽了,太好聽了!我們異口同聲。

     陳浩南說,好,那就是說,你們都答應一起唱啦? 一起唱?誰和誰一起唱?噢,不不不不,我們都擺着手,搞不了搞不了。

     陳浩南就急眼了,說,兄弟們,兄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