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孟小小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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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光片,左腿胫骨輕微骨折。

    醫生打好支撐,開了單拐。

    在醫院,姚曼老師打通了她母親的電話,商量是不是接孟小小回家養傷,因為學校的條件實在有限,她也實在沒精力照顧,怕養不好。

    姚曼老師打電話還挺愧疚的,感覺沒有照顧好她的學生。

    她母親讓姚曼老師把電話給孟小小,孟小小怯生生地叫了聲媽,她媽在那邊就爆發了,說,你怎麼不被打死呢,還活着幹什麼? 她媽的聲音很大,當時在場的醫生護士和老師同學,都聽到了。

     孟小小從受傷到去醫院,一直沒有哭,這時放聲大哭。

    姚曼老師蒙了。

     後來才知道,孟小小家非常重男輕女,爸媽離婚時,都争搶着要她雙胞胎的哥哥孟偉偉,都不想要她。

    無奈她母親弱勢,孟小小又是女孩,法院認為母親養育比較好,判給了她母親,但是在她母親心裡,她就是個累贅,回了娘家居住的孟小小母親,幾乎沒管過她一天,都是奶奶在照顧她。

    初二時,奶奶病得厲害,她母親不得已,好幾個月才從打工的濟南回家看她一次。

    後來,聽說找了男朋友,回來得就更少了。

    回來放下點生活費,話都不說,就又出去了。

     我聽到這兒,心都要碎了。

    我感覺我就夠命苦的了,想不到還有這麼悲慘的人,這個人恰恰又是孟小小。

     我明白了,這就是那天在操場上,孟小小在主席台下計分的原因了。

     林樂——嗯——我說,我記住了。

     陳浩南說,你也别記住,林樂當時就在班裡,我們特意從樓下小花園跑回教室後門,我看到了,一個很文靜的女孩。

    當時,林樂被接回家反省了。

    咱們學校對這種情況,一般的程序是,先勸父母接回家反省,一般五六天或一周左右,父母就會聯系學校,學校讓班主任出面,讓學生寫個保證書啥的,就回來上課了。

    但是林樂回了家,一個多月,都不聯系姚曼老師,是姚曼老師撐不住勁了,跑到她家裡才知道,她已經跟着她嬸嬸到壽光蔬菜大棚裡打工去了。

    林樂的爸爸是個盲人,母親腿不好,前幾年,政府的扶貧項目,剛幫着翻蓋了原來要塌的小泥屋,一家人住上磚瓦房。

    因為父母的關系,林樂從小在村裡,在學校都很受氣,年齡大一點了,個子也蹿起來了,膽子也就大了,開始和取笑欺負她的同齡人打架。

    一開始,經常放學回到家,衣裳撕得東一塊西一塊,後來慢慢地就能打赢了,再後來,打遍全校無敵手了,經常有同學父母找到家裡來要醫藥費,看他們這樣子又歎口氣作了罷,她家裡人,一開始擔心她受欺負,後來知道她開始欺負别人了,就更擔心。

    這一回,她從學院回了家,對父母說,在哪裡都一樣,都欺負弱小,說她生不了這個氣了,不如闖社會去,還能賺點錢,幫襯一下家裡。

    姚曼老師自己開着車跑到壽光把她找回來的。

    本來想拿她一把,不承想卻反被她拿了。

     唉—— 陳浩南長歎一口氣,說,其實,當時林樂是感覺孟小小平白無故欺負了馬筱慧,童年少年的經曆刺激了她,她就出手了。

     陳浩南告訴我,前段時間整個新生班級和部分老生班級都在做家訪,是姚曼老師提議的,學院當一個大工作來抓的,因為我們的戴維旗幟鮮明地認為家訪是“舍本逐末”,我們班成了全學院唯一一個沒有參加家訪的班。

     我說,沒想到戴維還這麼個性。

     陳浩南像個大人一樣清了清嗓子,說,你不太和人聊天不知道,東技,像孟小小馬筱慧林樂這樣由家庭問題導緻的個性問題,多着呢。

    咱們班啊,也許是因為戴維的脾氣,暴露得不多,也許是我們恰巧趕上了這麼個好班。

    所以說,你也别想報個仇啊啥的,她們心理有問題,你沒有吧?再說,人家不想跟你八字有一撇,你複個屁仇,别跟她們計較這個。

    陳浩南抓抓頭皮,說,你想想啊,這些人啊,都是弱者,也都是受害者啊,你一個男子漢,怎麼能和她們計較這個呢? 這是你在說話嗎?你是被林幸哲附了身吧?我瞅瞅陳浩南的臉。

     嘁,陳浩南不屑地撇撇嘴,說,你這是瞧不起我。

    不過你放心,看在四條雞腿的分兒上,我再找時間,一定把這事兒辦妥了,你就放心吧。

     再附贈你個秘密,陳浩南說,你猜我剛才在路上遇到誰了? 有屁快放,還賣關子。

     林幸哲和——汪閃閃,陳浩南得意地看着我,他們在路邊的樹下—— 在樹下幹什麼?我問。

     說話呢。

    陳浩南翻了下眼皮,在路邊還能幹什麼,你想什麼呢。

     我╳。

    這個奸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