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情天劇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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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凄迷、寒風削厲,一聲長嘯,劃破夜空,傳送甚遠。

    嘯聲震撼心弦,悲怒中含蘊無比殺機。

    呂冰和劉智、紀慶,正徘徊在歧路口,不知何所适從,聞聲喜道:“是公孫大哥的信号,我們趕快去。

    ”三人略辨嘯聲來處,急忙尋去。

    裡許路外,幾株枯樹前,斷體殘肢,狼藉一片,霍棄惡一行,正在避風處敷藥裹傷,其中以梅苓、玉蓮傷得最重,全都成了血人。

    三人一到,靈姑即道:“啟哥剛走,着冰弟随我趕去,劉紀二兄協助霍大哥,護送傷者回山口鎮,經過蠍子溝時,要特别小心。

    ”交待完畢,立刻招呼呂冰,飛縱而去。

    待二人蹤影消失,紀慶問道:“霍大哥,莫非發生了意外?”霍棄惡道:“範鳳陽這個畜牲,把敏莊小姐拐走了,我們來得晚了一步,僅把尊夫人和霜妹救了下來。

    ”劉智怒道:“匹夫簡直不是人,紀兄,我們也趕去。

    ”霍棄惡喝道:“不準去,啟弟臨走一再交待,說你們傷得也很重,芬妹是一把好手,比你我全高明,這次如果不是她,兩位嫂夫人還不一定救得下來,啟弟還說,你們犯了三項大錯誤,教你們回去好好的反省反省。

    ”劉紀二人被罵得心服口服,再不敢逞強,等到敷裹完畢,乘着曉月晨風,立即趕返山口鎮。

     傍晚時分,壽星峰頂出現幾個人,曉梅和葛琳領先,杜芸、姗姗斷後,把彭化與齊雲鵬夫婦夾在中間。

    她們見七星樓的火勢,一時不會熄滅,便沿着山脊,一路搜尋過來,時間沒有白費,先後又找出了三處秘密出口,一處在頤養樓後半裡處,兩處在壽星峰,半系天然,半加人工開辟而成,峰左峰右都可以出入上下。

    峰左在壽星頭正下形似騎淩的上邊,峰右在山口内不遠,她們就是從這裡出去的,連人影都沒再見到。

     葛琳極是負疚,深恨自己優柔寡斷,平白的讓小蔥做了代罪的羔羊,假朱牧明明已經顯露許多可疑的地方,她還固持成見,不接受忠告,能防止而沒防止,怎麼對得起小蓮?四姊妹從小一起長大。

    同甘苦,共患難,小菊尤其傷心,曉梅覺得七星樓核心機關的設計,與葛氏别業如出一轍,當日葛氏别業被炸的時候,她就在場,就沒有死,便認定小蓮今天的遭遇,可能與當日自己的遭遇一樣,也不會遇難,十有八九是假朱牧借此遁身,把她劫走了,勸慰葛琳與小菊。

     葛琳、小菊何嘗沒有想到當日葛氏别業的經過情形,曉梅得以不死,還是她們有意安排的,但因關系深厚,無法釋然于懷罷了。

    抱着萬一的希望,這九個人也報怅然回到了山口鎮。

     陣陣歸鴉,象征一天又已終了。

    出去的幾批人,先後都回來了,就隻公孫啟、梅芬、靈姑與呂冰,還沒有消息,四五十個人,沒有一個不像熱鍋上的螞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飯早做好了,誰能吃得下?梅苓、玉蓮,重傷至今未醒,劉智、紀慶、房飛、傲霜,也因失血過多,支持不住睡着了。

    曉梅幾次想偷偷溜走,都被杜芸、梅葳,緊緊叮住,死也不放。

    天一黑,還不能不防備範鳳陽卷土重來,暗算印天藍和唐舒。

    這一仗,大敗虧輸,全是敗在範鳳陽的陰謀暗算下力量分散,反而處處受制。

     公孫啟是曉梅的丈夫,同樣的也是杜芸的丈夫,公孫啟如今沒回來,吉兇未蔔,曉梅急,難道杜芸不急?不,杜芸也急,但她不象曉梅那麼暴燥。

    在印天藍的房間裡,杜芸約齊所有女将,說出她的想法和作法,這是白天與嫂嫂梅葳暗中商定的,由她出面安排,辦法有兩個: 第一,重新搜洞,第二,以逸待勞。

    她不是不主張去搜索公孫啟,而是不同意盲目的行動,徒然分散力量,教人多擔一分心事,于事未必有益。

    理由是,從昨夜分手到現在,已有八九個時辰,公孫啟究在何處?無從知道,但可從範鳳陽的行蹤,判斷公孫啟的去處。

     依當前形勢研判。

    範鳳陽的行蹤,不外兩處,蠍子溝經營煞費匠心,必不會輕言放棄,昨夜受了假朱牧的影響,倉卒離開,不會深入,洞中奧秘,還未盡得,是以範鳳陽有恃無恐,還可能再去,其次是神兵洞,觀其炸金星石,逼莊母,重行動工裝修内部。

    以及暗殺唐通,以圖滅口,都是為了久據神兵洞所措的打算。

    兩個地方一比較,神兵洞裝修未完,唐舒現仍健在,去的可能性較小,而假朱牧拐到小蓮,走的是後山,方向所指也是蠍子溝窟,故可能性為大,最後,杜芸還說:“我想到的,啟哥必早想到了,說不定此刻他就在蠍子溝,我們去搜洞,也不啻是給啟哥打接應。

    ”曉梅道:“我也是打算去蠍子溝,琳妹、姗妹、和齊大嫂跟我一起去就成了。

    ”她總有些自負,也把事情看得太容易了。

    杜芸不便正面反駁,道:“我也不主張去的人太多,但如太少,難免顧此失彼,使小賊易于躲避,破除機關,尤非專才不可。

    ”經過一陣磋商曉梅那一路,又加上了金遜、齊雲鵬。

    杜芸另作一路,向準和彭化兩對夫婦與小菊随行相助。

     杜丹仍舊坐鎮,陸浩化裝唐舒誘敵,留下的人分内外兩線,外線老英雄秦牧自告奮勇,放進不放出,内線杜丹夫婦自行負責,劉沖帶着幾個人,專門保護傷者。

    略進飲食,便分頭行事。

     靈姑領着呂冰,按照約定的記号,趕上了公孫啟,搜遍鄰近村鎮,也沒有搜到範鳳陽的影子。

    範鳳陽智多賊滑,擒住敏莊之後就走了。

    霍棄惡比公孫啟早半個多時辰,截住的隻是範鳳陽的一群爪牙,也沒有見到小賊,公孫啟隻是根據霍棄惡描述的方向,又怎麼搜得到小賊的蹤影。

     何況霍棄惡描述的方向,是根據那批爪牙奔行的方向,根本沒有親眼看到小賊,又怎麼作得了準。

    徒勞無功,無甯說乃是必然的。

    呂冰見到公孫啟和梅芬,獨不見妻子,始從公孫啟口中,獲知真相。

    他是一肚子的恨,既恨範鳳陽卑鄙,和那個假曉梅的誤事,也恨自己見事不明,魯莽上當。

    盡管公孫啟沒敢把呂冰的遭遇告訴他,但呂冰想到葛琳的遭遇,又怎麼能不代妻子擔心!萬一…… 他不敢再往下想。

    公孫啟經過一陣冷靜的思考,果如杜芸所料,他斷定蠍子溝必然還有鬼,決定冒險深入一探。

    約莫巳時,将近北嶺北緣,遠遠望見葛琳與朱牧,掩掩藏藏,鬼鬼祟祟,沿着峰麓大車道,迎面奔來,不禁心弦大震。

    曉梅、杜芸、姗姗,與齊彭兩對夫婦,都是追蹤朱牧,支持葛琳去的,前後腳,不會追不上。

    何以隻見朱牧、葛琳,不見曉梅等人,還有蓮菊二婢?難道…… 一股冷氣自心底升起,如果葛琳原本就有問題,那就太可怕了!公孫啟由于搜索範鳳陽,偏向了東北一大截,回來時走捷徑,這時的位置,正在蠍子溝密洞的北洞口偏東不遠,忙着妻子和呂冰,就地隐伏下來,觀察動靜。

    朱牧葛琳剛到蠍子溝的北溝口西緣,隐身崖邊,向溝裡探看了一眼,似乎沒有看到什麼,才敢折轉身來過橋。

    公孫啟從朱牧的目光中,看出他們要進北洞口。

    葛琳如果沒問題,怎敢随着朱牧單身入虎穴。

     明槍好躲,暗箭難防,葛琳如果有問題,曉梅她們豈不……一念及此,他不由得勃然大怒,悄顧妻子和呂冰道:“你們不要動,待我先把這對狗男女拿下。

    ”藉着起伏丘陵,向西移動過去。

    朱牧、葛琳過橋以後,果然是奔北洞口。

     觑得二人臨近,公孫啟暴起發難。

    大白天,他志在必得,故連聲都沒有出,這是出道以來,第一次沒有按照江湖道的規矩,事先打招呼。

     一夜的悶氣,多少人受傷,敏莊被擄,曉梅一行吉兇又難預蔔,敵人狡謀之深,勢力之大,武功之強,實出于意料,是以公孫啟再不敢拘泥成規,給對方留下回旋餘地。

    從他隐伏處,到達大車道,約莫八九丈,朱牧在右,葛琳業已斜着奔往洞口,總算起來,雙方相距在十丈以外。

     公孫啟一個起落,即已撲臨二人頭頂,雙掌倏伸暴落分抓二人肩井穴,動作之快,宛如電閃。

    也許他發動的早了一線,也許朱牧不如料想的那麼稀松,這時他與葛琳是斜奔洞門,也就是說,并不是背對着大車道,他們似乎是惟恐有人蹑蹤,警惕也高。

    公孫啟出掌刹那,朱牧已先警覺有人偷襲,卻沒有看清是誰,從快速而強勁的掌風,且已意會出來的人比他高明甚多,應變已經嫌遲。

    倉卒間,左掌一推葛琳,一個懶驢打滾,自己卻向左方滾去,并藉翻滾之便,猶待取出兵器。

    公孫啟勢在必得,怎能容他們逃散,淩虛一指點葛琳,人卻向右追去。

    葛琳着指摔倒,朱牧雖然還沒有挺身站起,卻已看清來人是誰,歎息一聲,道:“是你,死不……”話猶未能說出,即被公孫啟踢中暈穴,失了知覺。

    公孫啟一手一個,提着朱牧與葛琳,飛縱遠去。

    呂冰和梅靈二女,緊緊相随,刹那隐于丘陵深處。

    整整一夜,這是唯一的收獲。

    公孫啟急于知道夜來經過,以及曉梅等人安危,怎肯點葛琳死穴,就在氏陵地帶,擇一低窪處,着妻子和呂冰,監視四周,立即着手追問。

    不論朱牧是真是假,都是受命于範鳳陽行事,原本處于敵對地位,手段再毒,也是本份以内的事,不足怪異。

    公孫啟現在痛恨葛琳的程度,比恨朱牧還要深,故準備先要責問她負友背義,到底為了什麼? 隐好身形,正待動手解穴,腦際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翻過葛琳的身軀,仔細一看,果然發現蹊跷,再看朱牧,也是一樣,全都是化過裝,都是假貨。

     “她是誰?”想到昨夜假曉梅,公孫啟覺得這個問題不重要。

    該要的關鍵,在于此女為什麼要假扮葛琳?他推測了幾種情況,總覺得似是而非,都不能成立,隻有……深思良久,嗯了一聲,暗忖:“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