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蹑賊蹤探尋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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鍋的水,翻翻滾滾,一波接着一波,湧蕩不停。

     首先,她便想到霍棄惡的被害。

    關于這一點,她勉強替範鳳陽找一個理由。

    那就為了得到自己。

    現在結婚已經七年,可說如願以償,達到了目的。

    然而事實說明,并非如此。

    那麼又為了什麼? 難道他另有所歡?抑成為了财産?仔細一想,又覺全都不象。

     關于前者,他對自己用情很專,最低限度,直到目前,自己還沒發現他有這種傾向,一點可疑的迹象也沒有。

    關于後者更不可能了。

    自己又無兄弟妹妹,誰經管還不是一樣,他并不是一個糊塗人,不信他連這個道理想不通。

     其次,想到父親的死。

    那夜得到噩耗,他仍睡在自己身邊,匆忙趕去,父親已近彌留,僅模糊說出“扮裝”兩字,即已含恨而死。

    他當時曾說:“什麼秘笈?是不是已被别人偷走了?還不快去檢查一下?”自己當時正悲恸萬分,又恨他隻重秘笈不重人,全無悲容,所以沒有理他。

    也許他警覺操之過急,已經引起自己的懷疑,過了半年,才再在閑談中,重複問起。

    最近一年,問得更勤。

    殊不知在許婚之後,父親即曾懇切地叮囑過,武功與暗器,絕對不準傳人,連他也不準傳授。

    為什麼不準傳他? 如因霍棄惡的失蹤,他涉有重嫌,或是發覺他不可靠,何以又把自己嫁給他?莫非暗中受着極大的威脅,縱然不願意,也不敢答應?嗯!這一料想,比較接近事實。

     否則,父親隻有自己這麼一個獨生女,偌大财産,何以陪嫁的裝奁極其有限?顯而易見,這件婚事,并非心願,也可以說,給自己保留一個後退的餘地,或是,還要觀察他一個時候,再作決定。

    總之,父親是不喜歡他的,父親的死,他脫不掉嫌疑,兇手自然另有其人,焉知不是他本人在背後策動? 現在就更明顯了。

    他急切需要這種秘笈和暗器,來對付公孫兄。

    他們之間,究竟結有什麼深仇大恨?這種秘笈和暗器,是否真對付得了公孫兄? 問題一個接連一個,愈想愈多,突然,“笃笃笃”三次叩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胡二娘輕聲問道:“場主,粥熬好了,您是現在吃還是等會吃?”印天藍佯裝着已睡熟,沒有理她。

    胡二娘略微提高聲音,又問了一遍。

    仍然沒有得到答複。

     印天藍已得曉梅警告,知道胡二娘武功不弱,不由凝神專注,聆聽她的動靜。

    椅子輕微動了一下,料系胡二娘已經坐下。

    隔不一刹,即聽胡二娘喃喃自語道:“這一睡不知什麼時候才醒,我還是把這粥靠在火上的好。

    ”接着,椅子移動,腳步聲起。

    同一時間,印天藍耳中傳入一絲衣袂破風聲,輕微之極,顯示輕功甚高,如非專注,恐怕還聽不到。

    破風聲止于門前,印天藍以為曉梅回來了,不禁暗自責道:“小哥怎如此大……”哪知想還未已,來人已開門進入樓中。

    胡二娘似乎亦感到意外,道:“主……”話聲輕如蚊蚋,随即被一聲更輕的“噓”聲,給止住了。

    印天藍心中暗驚,知道來了敵人,而非曉梅。

    更要聽個仔細了。

    全神貫注,窮極耳力,反而一個字也沒有聽到。

    不用說,兩個人是在傳聲問答。

    印天藍立即作了必要的準備。

     片刻之後步履聲再起,胡二娘下了樓,來人卻向睡房走來。

    “卡”的一聲,來人竟敢大膽推門。

    印天藍早已把門闩死,來人沒用力,自然推不開。

     “除了範鳳陽,誰敢這麼大膽?”印天藍立刻有了這個想法,暗道:“如真是他,再好不過,當面把事情弄個清楚。

    ”來人沒推開,即揚聲喚道:“藍妹醒醒,藍妹醒醒!”果然是範鳳陽,一聲比一聲大。

     印天藍“唔”了一聲,佯裝還沒有完全清醒,翻了一個身,借勢把被子拉開,又蓋在身上。

    範鳳陽等了刹那,沒見開門,料知印天藍未醒,似已不耐煩,重重的敲了幾下門,道:“藍妹,開門!”印天藍佯裝被敲門中驚醒,沒有好氣地說道:“你不是說過,不再見我了麼,又來幹什麼?”範鳳陽道:“氣話怎能認真,我聽說你受了傷,快開門,讓我看看傷勢如何?”印天藍早已想好對付他的辦法,認為曉梅說的對,範鳳陽雖涉重嫌,還得真憑實據,才能叫他心服口服,俯首認罪。

     現在見他還在佯裝,将計就計,道:“我還死不了,用不作假殷勤。

    ”範鳳陽道:“這不是鬧着玩的事情,别留下後患。

    ”一副丈夫關懷妻子的神情,體貼入微。

    印天藍不領這份情,道:“快滾,我現在困得要死,讓我好好地睡一覺,明天再說。

    ” 欲拒還留,亦煞有情。

    範鳳陽道:“我隻看一眼就走,絕不打攪你的睡眠。

    ”印天藍故意唉聲一歎,道:“你真是我命中的魔星,告訴你,傷處業經救我那人包紮好了,隻要不用力,幾天就好,還不滾?”範鳳陽道:“是不是月魄追魂給你包紮的?”印天藍佯怒道:“你當真不知道他已經葬身火窟了麼?”範鳳陽似是非常驚愕,道:“他死了?真是難以想象,怪不得你會受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印天藍冷哼一聲,道:“你該比我清楚。

    ”範鳳陽似是無可奈何,道:“自從月魄追魂一現身,藍妹便對我發生了極大的誤解,我又沒有跟你們一路,怎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印天藍道:“何須你親自露面,派幾個亡命徒就夠了。

    ”範鳳陽道:“藍妹把我看成什麼人了,我手下的人,你全認識,是哪一個,我非徹底追究不可。

    ”印天藍道:“不見得吧,常斐慶與諸葛赫,過去我就沒見過。

    ”範鳳陽道:“藍妹怕是中了月魄追魂的毒,我怎會跟這些江湖末流為伍。

    ”印天藍冷哼一聲,道:“尚大空你也不認識?”範鳳陽似是一怔,道:“他到我們家裡去過,我怎不認識,隻是從那次走後,一别六年,再沒有聽到他的消息,你在什麼地方見到他的?”印天藍再沒理他。

    範鳳陽等了半天,見她沒回答,詫問道:“藍妹怎不說話?”印天藍冷漠地道:“還有什麼好說的?”範鳳陽道:“你不說我也能知道。

    ”印天藍心裡一動,暗問自己:“莫非昨夜救我的那個黑衣人就是尚大空?”不好,此賊顯已起疑,不管是否,先将尚大空保全住,将來也是一個活口。

     如此一想,哪敢怠慢,立即反問道:“你有多聰明,究竟能知道什麼?”範鳳陽道:“昨夜就是他把你救走的,可對?”印天藍連聲冷笑,半晌笑止,譏诮道:“真不含糊!”她知道範鳳陽多疑,故此模棱兩可地說。

    範鳳陽果然中計,道:“難道不是?救人還有什麼配不配?”印天藍道:“憑他那種三腳貓的功夫,也能在金星石手下救我?”範鳳陽哈哈狂笑,道:“你愈說愈奇了,也可見你中毒之深,月魄追魂還跟你說過什麼?”印天藍道:“難道那金衣人不是金星石?”範鳳陽道:“三十年前,江湖上果有這麼一個人,武功天下無敵,但那早就成了過去,現在嘛……”言講中,大有睥睨天下,不作第二人之想,卻又不把話說完。

    印天藍道:“今日天下,該輪到你了是不?”範鳳陽道:“我雖不敢小觑天下,放眼遼東,月魄追魂不死,若他兄弟聯手,尚足教我懼怯三分,今日嘛,嘿嘿……”印天藍暗吃一驚,始知此賊平日深藏不露,所言縱嫌誇大,亦必有幾分實學,靈機一動,道:“除開公孫兄弟,現在就有一人,足以教你枕席難安。

    ”範鳳陽不假思索,即道:“可是龍介子?”印天藍詫問道:“龍介子是誰?”範鳳陽道:“就是救你那人。

    我想過了,你說的是,尚大空的确不配。

    ”印天藍道:“這次你仍舊猜錯了。

    龍介子我沒見過,這個人我卻極熟……”她也故意不把話說完,以見範鳳陽反應。

    範鳳陽似是極感意外,道:“遼東地面居然還有我不知道奇人?”印天藍道:“你不知道的人和事還多着呢!”微微一頓,方始說道:“不過這個人,你不僅知道,而且很熟。

    ”範鳳陽一怔,道:“是誰?他還……我不信。

    我不信他能教我難安枕席。

    ” 印天藍道:“是霍棄惡,你不信他還活着?士别三日,當刮目相看,這句話你可懂?”範鳳陽道:“三尺之童都懂,我怎不懂?”印天藍見還問不出真情,率性開門見山,直接挑明問道:“你設計害他,又霸占了他的妻子,難道不怕他找你報仇?”範鳳陽不答反問道:“是他親口告訴你的?”印天藍道:“一點不錯。

    ”範鳳陽再次放聲狂笑。

    印天藍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詫問道:“你笑霍棄惡奈何不了?”範鳳陽道:“我笑你!笑你說謊都不能騙人!”印天藍恍悟所以,道:“反正這是事實,信不信在你。

    ”話已出口,她隻好堅持下去了。

    範鳳陽道:“霍棄惡失蹤以後,我還親自找過他。

    彼此至交,無怨死仇,至于跟你結婚,也是在确定他已無生還希望以後,問心無愧。

    他縱已獲得奇緣,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