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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頭領帶隊。

     黑森林從來不曾同時響起過這麼多足音,更不曾這麼整齊有力過。

    這足音和他的心跳共振,回蕩在黑暗之中,沿途的樹木也随之震顫。

     摩辛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巨大快感,不由得想起少年時爬上北邊高山時的情景。

    那時他和所有人類一樣,拼盡力氣,隻為逃生和尋食。

    在黑牙石下,他不但第一次遇見了那個可憎的少年,更遇到了那個辮子女孩。

     那次相遇似乎藏着某種暗示,像是一種注定。

     由于辮子女孩的出現,自己沒能吃掉那個受傷的可憎少年,讓他活下來變成了現在的強光亮人。

    而當時的自己,隻能忍着饑餓離開,獨自坐在一塊石頭上,無比孤獨,竟流下淚來。

     但正是那孤獨,讓他越來越強大。

    他不但擁有了吓退夜獸的力量,更讓這力量延伸出去,控制住身後所有這些盲人,把他們變作自己身體外的手和腳,可以随意支配。

    讓他們畏,讓他們恨,讓他們忘記死亡向前沖。

     誰能想象,當時那個瘦小的少年,竟然能變成現在的摩辛? 他想,這應該源于人類最根本的秘密:意志。

     每個人類都有意志,意志是所有力量的源泉。

    然而,絕大多數人類隻用它來求生。

    隻有我,用它來控制生命、擴展生命,并滲入别人的意志,征服它們。

    讓所有人類的意志,都成為我的意志。

     不,不是所有人類,那個強光亮人還沒有死。

     恐懼、厭惡與恨又一起湧起。

     不過,他不再強行壓制,這三種情緒正是意志的本源,它們激勵着生命,去征服、去毀滅。

     “亮人!”丁尼忽然喊叫起來。

     摩辛的皮膚随即感受到光亮的刺痛,腹部那張嘴頓時張開,發出一聲低吼。

     不是一個亮人,而是十幾個。

     摩辛立即加快了腳步,身後的四個盲人頭領早已熟悉他的意志,不需要吩咐,迅即帶隊分開。

    兩隊左右急速圍抄,一隊上樹,一隊繼續跟在摩辛身後。

     距離十幾步遠時,那些亮人也發覺了,卻并沒有逃走,一起轉過身,似乎想對抗。

    摩辛并不攻擊,隻一個個逼近,讓腹部的嘴不斷翕張,大口吸食。

    一團團灼熱不斷湧入他的體内,一陣陣翻湧激蕩。

     轉眼間,十幾個亮人紛紛昏倒,隻剩最後兩個。

     摩辛迅即追近其中一個少年,腹部張嘴一吸,那少年腳步一軟,頓時摔倒在地。

    然而,卻沒有灼熱湧入腹中,相反,他猛然感到一陣刺痛。

     一個異物飛射進他腹部的嘴中,并迅速拔離,讓他又感到一陣刺痛。

     他感覺出,是一把骨刀,拴了一根皮繩,是最後一個亮人甩出的。

     骨刀刺中了他的腸肚,血從腹内湧出,疼得他不由得發出一聲痛叫,并向前一撲,幾乎跌倒。

    幸而他的身體現在已經像泥水一樣柔軟,腳步輕輕一收,迅即站穩。

     相比于痛,憤怒更讓他無法忍受。

     他沒想到自己依然會受傷,而且是被一個普通亮人所傷。

    兩張嘴同時發出怒吼,他抽出了腰間的骨刀,正要追過去,半空中猛然傳來一聲怪響,無比刺耳,讓他不由得一顫。

     那聲音像是怒喊,卻并非人類發出,也不是夜獸。

    極其尖銳,像是能将黑暗刺穿,是黑森林裡從未有過的聲響。

     摩辛心中湧起一陣強烈的恐懼,他本以為自己吓退夜獸群的吼聲,是黑森林中最有威懾力的聲音。

    這個聲音卻顯然比自己的吼叫更有刺穿靈魂的力量,無法想象,它發自何等存在物。

     在這聲音驚懾之下,黑森林頓時一片寂靜。

     不但摩辛,那四隊圍追過來的盲人也全都立即停住,不敢出聲。

     唯一的聲響,是那最後一個亮人扶起地上的少年、急急逃走的足音。

    很快,連那足音也消失在遠處。

     摩辛屏息靜聽了很久,那聲音再沒有發出,也沒有什麼威脅逼近。

     他略略松了口氣,心裡的疑懼卻并未消去,看來又多了一個強敵。

     他有些猶豫,但随即想到,正因為這個新敵,必須盡快除掉那個舊敵。

     他忍着腹中的刺痛,繼續向北邊山地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