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代際之戰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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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就會死掉。

     紮哈維(A.Zahavi)指出,有一種幼兒的訛詐手段特别可怕:它放聲大叫,故意把捕食者引來。

    它在“說”:“狐狸,狐狸,快來吃我!”做父母的隻好用食物塞住它的嘴巴。

    這樣,它就獲得了額外的食物,但自己也要冒一定的風險。

    這種不擇手段的戰術和劫持班機的人所使用的戰術一樣。

    他威脅說,除非付給他贖金,否則就要炸毀飛機,自己也準備同歸于盡。

    我懷疑這種策略是否有利于進化,倒不是因為它過于冷酷無情,而是我認為這種策略到頭來會使進行訛詐的雛鳥得不償失。

    如果真的引來了捕食者,它的損失可就大了。

    如果它碰巧是個獨生子,那就更不用說了。

    紮哈維所講的就是這種情況。

    不管它母親在它身上的投資已經有多大,它還是應該比它母親更珍視自己的生命,因為它母親隻有它的一半基因。

    即使訛詐者不是獨生子,而且跟它生活在一起的兄弟姐妹都是脆弱的幼兒,這種策略亦未必有利,因為這個訛詐者在每個受到威脅的兄弟或姐妹身上都有50%的遺傳“賭注”,同時在自己身上有100%的賭注。

    我想,要是這隻予取予求的捕食者僅僅慣于把最大的一隻雛鳥從巢裡抓走,這種策略或許能夠取得成效。

    在這樣的情況下,個子較小的雛鳥耍無賴手段,威脅要把捕食者喚來,可能是合算的,因為它自己所冒的風險不會太大。

     初生的布谷鳥如果因運用這種訛詐策略而得到實惠,也許更加合乎情理。

    大家知道,雌布谷鳥把蛋分别生在幾個“收養螟蛉子”(foster)的鳥巢裡,每窩一個,讓屬于完全不同物種的被蒙在鼓裡的養父養母把小布谷鳥養大。

    因此,一隻小布谷鳥在它的同胞兄弟或姐妹身上沒有遺傳賭注(出于某種陰險的動機,一些物種的小布谷鳥要把它的同奶兄弟或姐妹全部殺掉。

    我們在下面将要談到這種情況。

    現在先讓我假定我們議論的是那些能夠和同胞兄弟或姐妹共同生活的布谷鳥物種)。

    如果小布谷鳥大聲鳴叫,引來了捕食者,它自己可能要送掉小性命,但養母的損失就更大——也許是失去4個親生兒女。

    因此,養母以多于其份額的食物喂它還是合算的,而小布谷鳥在這方面得到的好處可能超過它所冒的風險。

     到了一定的時候,我們應該重新使用正規的基因語言,以免過多地用主觀隐喻把我們弄糊塗。

    這樣做是明智的。

    我們說,小布谷鳥為了“訛詐”其養父母而大叫大喊“捕食者,捕食者,快來吃我和我所有的小兄弟姐妹吧!”這個假設究竟說明什麼問題?現在就讓我們使用正規的基因語言來進行論述吧。

     使布谷鳥大叫大喊的基因在基因庫中數量越來越多,這是因為高聲叫喊提高了養父母喂養小布谷鳥的概率。

    養父母之所以對高聲叫喊作出這種積極反應是因為促使對大叫大喊作出反應的基因在收養螟蛉子的物種的基因庫中已經擴散開來。

    至于這種基因得以擴散的原因是:個别養父母由于沒有把額外的食物喂給小布谷鳥而失去越來越多的親生子女,而情願把額外食物喂給小布谷鳥的養父母失去親生子女的機會卻少得多,這是因為小布谷鳥的叫聲引來了捕食者。

    盡管不促使布谷鳥大叫大喊的基因被捕食者吃掉的可能性比促使布谷鳥大叫大喊的基因小些,但不高聲叫喊的布谷鳥因為得不到額外的食物而受到更大的損失。

    因此,促使大叫大喊的基因得以在基因庫中擴散開來。

     按照上面這個比較主觀的論點,我們可以進行一系列相似的遺傳學推理。

    這種推理表明,盡管我們可以想象這樣一個進行訛詐的基因也許能夠在布谷鳥基因庫中擴散開來,但在一個普通物種的基因庫中它卻未必能夠擴散,至少不會因為它引來了捕食者而擴散開來。

    當然,在一個普通的物種中,促使大叫大喊的基因可能由于其他的原因而擴散開來,這一點我們上面已經談過,而且這些基因有時也會偶然地産生引來捕食者的後果。

    不過,就這個問題而言,捕食行為的這種選擇性影響,如果它能産生任何影響的話,往往會有減輕這種叫喊聲的傾向。

    在我們假設的布谷鳥例子裡,捕食者所産生的實際影響最終使布谷鳥喊得更響。

    乍聽起來,這種說法似乎有點自相矛盾,但事實确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