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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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往來的時間不久,她就懷孕了。

    ” 查理大帝沉思片刻,然後說:“保衛聖杯的騎士人人都許過禁欲的誓願,他們之中誰也不能認你為子。

    ” “我也不想這樣,”托裡斯蒙多說,“我的母親從來沒有對我特别地談過某個騎士,而是教育我要像對父親一樣來尊敬整個聖團。

    ” ‘那麼,”查理大帝插話,“騎士團作為一個整體與這類誓願沒有關系,因此沒有什麼戒律可以禁止聖團承認自己是某個人的父親。

    如果你能到聖杯騎士們那裡去,讓他們集體承認你是他們團的兒子,你在軍隊中享有的一切權利,由于聖團的特權,将無異于你做一個貴族公子時所享有過的那些。

    ” “我一定前往。

    ”托裡斯蒙多說。

     在法蘭克軍營裡,當天晚上成了離别之夜。

    阿季盧爾福仔細地準備好自己的武器和馬匹,馬夫古爾杜魯胡亂地往行囊裡塞進馬刷、被褥、鍋碗,将東西捆成很大的一包,行走時妨礙他看路,他走在主人的後頭,他的坐騎一邊跑一邊往下掉東西。

     除了一些窮苦的仆役、小馬格和鐵匠之外,沒有衛士來為啟程的阿季盧爾福送行,倒是他們不那麼勢利眼,他們知道這是一位最令人讨厭的軍官,卻也是比其他人更加不幸的人。

    衛士們借口說沒有告訴他們啟程的時間,便都不露面;也可以說不是借口,阿季盧爾福從走出宴會之後就沒有再同任何人說過話。

    沒有人議論他的離去。

    他的職務被分擔,沒有留下任何空缺,仿佛出于共同的默契,對于不存在的騎士的離去大家保持沉默。

     惟一表現出激動不已,甚至心煩意亂的是布拉達曼泰。

    她跑回自己的帳篷。

    “快!”她喚來管家、洗碗女工、女仆,“快廣她抛甩衣服、胸甲、武器和馬具,“快廠她這樣扔與平日脫衣服或發脾氣時不同,而是為了整理,她要清理所有的物品,離開這裡。

    “你們替我把所有的東西打點停當,我要離開,離開,我不要在這裡多留一分鐘,他走了,惟有他使銷甲具有意義,惟有他才能使我的生活和我的戰鬥有意義,如今隻剩下一群包括我在内的酒鬼和暴徒,生活成了在床鋪與酒拒之間打滾,隻有他懂得神秘的幾何學、秩序、因果規律!”她一邊這麼說着一邊一件件地穿上作戰的銷甲、淡紫色的披風。

    她很快就全副披挂地坐在馬鞍上了,除了隻有真正的女人才具有的那種剛強的高傲,她怦然一副男子氣概。

    她揚鞭催馬,疾馳而去,踩倒了栅欄,踏斷了帳篷的繩索,踢翻了兵器架子,很快消失在一片飛揚的塵土之中。

     隻有那團卷起的塵土看見朗巴爾多在徒步追趕她,并且向她大聲呼喚:“布拉達曼泰,你去哪裡,我為你而來到這裡,你卻離我而去!”他用戀人特有的氣惱執拗地呼喊。

    他想說:“我在這裡,年輕而多情,她為什麼不喜歡我的感情,這個不理睬我、不愛我的人需要什麼?難道她所需要的會比我覺得能夠和應當奉獻給她的還要多嗎?”他在激憤之中喪失理智,從某種程度上說,他愛她也就是愛自己,愛自己和愛他們兩人可能在一起、而現在不在一起的那個前景。

    他想火中燒,奔回自己的帳篷,準備好馬匹、武器、背囊,他也出發了,因為隻有在矛頭交錯之中看得見一副女人的芳唇的地方,他才能打好仗,一切東西,傷口、征塵、戰馬的鼻息,都沒有那個微笑具有的芬芳。

     托裡斯蒙多也在這個晚上動身,他是滿懷憂傷,也是滿懷希望。

    他要重新找到那座森林,找回童年時代:潮濕幽暗的森林,母親,山洞裡的日月,密林深處父親們的淳樸的兄弟會,他們全副武裝,通身雪白,守在秘密營地的黃火旁,靜默無語。

    在森林的最茂密處,低矮的樹枝幾乎碰到頭盔,肥沃的土地上生着從未見過陽光的蘑菇。

     查理大帝得知他們突然離去的消息之後,腿腳不太靈活地從餐桌邊站起身來,向行營走去,他想起了當年阿斯托爾福、裡納爾多、圭多、塞爾瓦焦、奧爾蘭多去遠征,後來被詩人們編成騎士叙事體詩歌,而現在沒有辦法調遣那些老将了,除非有緊急軍務。

    “遠走高飛創大業,都是年輕人的事情。

    ”查理大帝感歎。

    他以實幹家的習慣在想,走動總歸是一件好事情,然而這想法中已經帶有老人既失去了以往的舊東西又無法享受未來的新東西的辛酸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