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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裡,但他隻來過一兩次。

     噢,順序錯亂了,中間丢了大約十年。

    他并不是從康德就直接跳到蒙大拿的波斯曼。

    在這十年間,他住在印度,在印度大學研究東方哲學。

     就我所知,他并沒有在那裡學到任何奧秘,除了不斷地學習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他聽哲學家的演講,拜訪虔誠的人士,一面吸收一面思考,情形就是這樣。

    你可以從他的信件當中發現,他原先通過觀察事物所歸納出的原則此刻出現了極大的混亂、矛盾、分歧,他去印度的時候,是一個經驗主義的科學家,離開印度的時候仍然如此,并沒有比他剛來的時候更有智慧。

    他接觸了許多學問,這些學問都潛藏起來,一直到日後才逐漸發揮出來。

     有一些學問應該略加叙述,因為日後将會變得非常重要。

    他發現印度教、佛教和道教教義上的不同,和基督教、回教、猶太教在教義上的不同不一樣。

    東方不曾出現聖戰,因為他們口說的真實永遠不是真實本身。

     在所有東方的宗教當中,最看重的教義就是"你之所是"與"你之所視"是不可分的。

    如果能夠充分了解這一點,就可以說是頓悟了。

     邏輯就是把主客觀分開,所以邏輯不是最高的智慧,想要消除這種因劃分主客觀所産生的幻覺,最好的方法就是減少生理、精神和情感上的活動。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有許多修煉的方法,其中最重要的一種方法,就是所謂的"禅"了。

    斐德洛從來沒有打坐的經驗,因為他不認為這有任何意義。

    他在印度時,一直堅持依靠邏輯,因為他找不到任何真實的理由抛棄這種信仰。

    我想他這麼做是值得信任的。

     但是,有一天在教室裡,哲學教授很愉快地解說世界的幻象,這似乎是第五十次了。

    斐德洛舉起手來,冷冷地問他是否相信落在廣島和長崎的原子彈是一場幻覺。

    教授笑了笑說是的。

    于是他的遊學就到此終止。

     就印度哲學的傳統來說,這個回答很可能是正确的。

    但是對斐德洛以及任何經常閱讀報紙的人,還有關心人類大量地被摧毀的人來說,這個回答實在令人無法接受。

    于是他就離開了教室,離開了印度,放棄繼續研究下去。

     他回到美國的中西部念了一個實用的新聞學位,結了婚,先後住在内華達州和新墨西哥州,做一些奇怪的工作,比如記者、科學作家以及工業廣告的撰稿人。

    他有兩個孩子,買了一個農場、一匹馬、兩輛車,然後逐漸地步入中年,身\_體開始發胖。

    他對理性的追求似乎已放棄了,這點非常重要,一定要了解,他放棄了。

     由于他放棄了,所以生活對他來說很容易打發。

    他工作得很勤奮,也很好相處,從當時他所寫的短篇小說來看,我們偶爾會發現他内心的空虛,他的日子過得非常平淡。

     至于究竟是什麼再次激起他的追尋并不确定。

    連他太太也不清楚。

    我猜很可能是他内在的挫折感,以及希望再度繼續追尋下去的意願。

    他變得成熟多了,似乎在他放棄内心的目标之後,成熟得更快。

     我們在加德納走出了黃石公園。

    當地的雨下得似乎不多,因為在星光下,山邊隻有青草和鼠尾草,我們決定在這裡過夜。

     這座城邊的河岸非常高,上面架了一座橋,溪水從平滑而幹淨的小圓石上流過。

    過了橋之後,前面汽車旅館的燈已經亮起來了。

    從窗戶裡透出人世的燈光,我看見每一間小屋前都細心地種了許多花。

    于是我便慢慢地走以免踩到它們。

     我還注意到關于小屋的一些其他現象,就指給克裡斯看。

    窗戶有兩層,而且是上下拉動的。

    關門的時候,聽聲音就知道很密合,沒有任何松脫的迹象。

    所有的建築都結構嚴密,雖然稱不上藝術,但是做工很細。

    因而讓我覺得這完全是手工制品。

     當我們從餐廳走回汽車旅館的時候,有一對上了年紀的老夫婦坐在外面的一個小花園裡,享受着夜晚習習吹來的涼風。

    老先生承認這些小木屋都是他蓋的,而且他很高興有人注意到這件事。

    他的太太請我們都坐下。

     我們不趕時間,于是慢慢聊着。

    這是公園最早的出入口,早在有摩托車之前就有了。

    他們也告訴我們這些年來的種種變化,從而讓我們對周遭的一切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同時也讓這座小城因為這對夫妻以及過去的歲月而蒙上了美麗的色彩。

    約翰挽着思薇雅的手臂,我聽到河水淙淙流過的聲音,還嗅到晚風中陣陣的香氣。

    那位老婦-人對這香氣很熟悉,她說這是金銀花的香氣。

    我們沉默了一會兒,我覺得有些倦意,在我們決定回房的時候,克裡斯幾乎已經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