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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巷子裡有一道很強的上升氣流,因為亞瑟有段時間沒做這件事了,至少沒有存心做過,而存心正是最不該使用的手段。

     他陡然摔落,下巴險些在台階上磕個皮綻血流,他紮手紮腳地掉了下去,忽然驚呆于自己剛剛做了一件多麼愚不可及的事情,因此完全忘了撞上地面,所以也就沒撞上。

     好把戲,他心想,前提是你有這本事。

     地面不懷好意地懸在頭頂上。

     他盡量不去思考地面,不去想地面這東西大得多麼超乎想象,不去想若是地面忽然不想繼續懸在那兒,而是落向他的腦袋,會讓他受到多大的傷害。

    他盡量動些關于狐猴的愉快念頭,此刻最适合動這個念頭,因為他不怎麼記得狐猴是哪種生物了,是屬于那種喜歡結成浩然大軍在不知何處奔過平原的嗎?喜歡這麼奔過平原的似乎是角馬吧?因此,想到狐猴時能動什麼愉快念頭委實不易,很容易就會換成普度衆生的那種黏膩好意,這讓他的意識忙個不亦樂乎,而身體則急于接受自己沒有碰到任何東西的事實。

     一張瑪氏巧克力棒的包裝紙翩然飛過小巷。

     包裝紙似乎猶豫片刻,不過最終還是跟随風勢,抖抖索索地停在了亞瑟和地面之間。

     “亞瑟……” 地面仍舊不懷好意地懸在頭頂,他覺得現在該為此做些什麼了,比方說落得離地面遠些——這就是他正在做的事情,他做得很慢,非常、非常慢。

     他很慢、非常非常慢地遠離地面,同時閉上了眼睛——小心翼翼地閉上,免得造成颠簸。

     閉眼的感覺流遍全身,抵達雙腳的時候,整個軀體都得到了雙眼已經閉上的警告,軀體并未因此驚慌。

    他很慢、非常非常慢地讓身體和意識朝相反的方向旋轉。

     這就應該能解決地面的問題了。

     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周圍的空氣,空氣歡快地繞着他吹起輕風,并不介意有他立在半空中,他很慢、非常非常慢地睜開眼睛,像是從極深極沉的睡眠中醒來。

     當然,他從前飛過,在坂裘行星飛過許多次,直到鳥語煩得他發狂為止;但這次不一樣。

     此刻他在自己的世界,悄然無聲、不慌不忙地飛在半空中,身體略略有些顫抖,引起顫抖的原因有好幾樣。

     底下十到十五英尺的地方是硬邦邦的瀝青路面,右手邊幾碼處就是上街路的黃色路燈。

     幸運的是小巷很黑,因為路燈按說應該照亮夜色,但卻基于某個天才的時間表工作,每天不到午餐時間亮起,又在暮色初降時關閉。

    所以,讓亞瑟啥也看不清的黑暗安安穩穩地包裹住了他。

     亞瑟很慢、非常非常慢地擡起頭,面對啞然伫立的芬切琪,她驚訝得忘了呼吸,化作二樓門口光線勾勒出的一道剪影。

     兩人的臉僅有幾英寸之遙。

     “我正想問你,”她用顫抖着的低沉聲音說,“你在幹什麼,但我馬上意識到我看得見你在幹什麼。

    你在飛。

    因此,”她沉吟片刻,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