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現場目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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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知足的妻子和孩子的同時,“難道我的願望僅此而已嗎”的疑問會油然而生。

     的确,看到家裡人愉快的樣子,自己也很高興。

    但除此之外,還想擁有華麗的類似冒險的戀愛。

    或許這會被說成男人的自私任性,但這就是男人的願望、真實的心聲。

     “對,很理解,就是這樣。

    ” 省吾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工作順利,有了金錢和時間,接下來想要的就是女人啦。

    如果可能的話,想跟好女人永遠戀愛下去。

    ” 家裡有模特般漂亮太太的村濑,能把話說到這兒,真是感到既不可思議又有意思。

     “那麼,現在跟誰交往呢?” 省吾問了以後,村濑淡淡地回答:“嗯,有一個人……”又反問道:“那你呢?” “一樣,也有一個人。

    ” 聽到這兒,村濑笑了,忽然舉起酒杯,說:“幹杯!” 為誰幹杯呢?為了眼前兩個人各自的戀情嗎? 幹杯後,省吾再次問道:“你太太那邊,不要緊吧?” “嘿……”村濑慢慢地點了點頭,又反問,“你那邊呢?” 省吾一下子想起了最近妒火旺盛的妻子,變得心情沉重。

     “最近醋海翻浪,焦頭爛額啊……” “那種事情别介意。

    因為我們拼命地工作,妻子和孩子才有幸福可言。

    ” 想着這本來就不是一回事,聽到村濑這麼一說,省吾好像有了一點勇氣。

     “男人的幸福是由秘密的多少決定的。

    ” 省吾沒有馬上反應過來,村濑又加了一句: “人的一輩子,如果連一點秘密都沒有的話,那太沒勁了。

    ” 與村濑見面後,省吾更有勇氣了。

     首先,“男人的幸福是由秘密的多少決定的”,說的是男人的大膽和潇灑。

    雖然不能拿到桌面上說,但說到點子上了。

     然而,這天真的想法被打得粉碎。

    下面的日記寫出了嚴酷的現實。

     10月20日(星期五)13:30 昨天晚上九點多,丈夫去參加醫生們的聚會,他忽然打來電話說:“現在我們要去喝酒,會回來得很晚。

    ” 他從來都不跟家裡說,這次忽然打電話來說理由,有點奇怪。

     我相信自己的直覺,對孩子說“我有點事……”,隻在襯衣上披了件外套就出門了,直接去了代代木的公寓。

     按照上次調查的路線,把汽車停到了橫向的小路路口,在公寓對面的路上等着丈夫。

     這兒離車站很近,盡管是晚上,路上來來往往的汽車也很多,從公寓那邊應該看不見我站在馬路對面的身影。

     我站在那兒,一個一個地尋找六樓亮着燈的窗戶。

     在黑暗的夜空中,亮着燈的窗戶隻有三個,其中一盞燈下,那個女人在等着我丈夫的到來。

     時間快到十點了,涼涼的晚風吹過面頰。

    穿了外套,并不感到冷,但三十分鐘一直呆呆地站着,總有點凄涼的感覺。

     或許,他打電話來,真的是為了喝酒?但是,那種小心而焦急的說話方式,一定是為了掩蓋去詩織那裡。

     再等一會兒,丈夫肯定會出現的。

     “今天一定要抓到證據。

    ”我下了決心,但如果确實看到丈夫進了這棟公寓,自己該怎麼辦呢?穿過眼前的人行橫道追上丈夫,抓住他的胳膊,又哭又叫地說“回家吧,求求你了”,我會這樣做嗎? 這樣的愛情,已經不複存在了,那為什麼還要追到這裡來呢? 确實,那天醫生們聚會後,我去了詩織家,妻子真的看到這一幕了嗎?省吾一邊覺得不可思議,一邊又繼續浏覽日記。

     如果在這兒見到丈夫,當場抓住他,讓他賠禮道歉的話,這件事能解決嗎?相反,如果他将錯就錯,我們的婚姻就破裂了。

     鬧到這種地步是不是有點過分?不管怎麼說,首先要親眼确認丈夫走進那個女人房間的事實。

     丈夫出軌的事實,一定要全部記下來。

     過了快一個小時,丈夫怎麼還不出現呢?難道是我想錯了?一邊看着表,一邊覺得心裡沒底,又想到孩子們是不是都睡了呢?有點擔心家裡的情況了。

     或許,丈夫改變了主意,直接回家了?如果是這樣,他會聯系我,但手機沒有響,就說明還沒有回家。

     “怎麼辦呀……” 我剛開始來回跺腳,忽然發現一個身穿灰色西裝的男人朝對面的公寓走去。

    他胳膊下夾着小皮包,輕快地邁着大步的樣子,毫無疑問,肯定是我的丈夫。

     丈夫雖然在馬路對面,但也可能忽然往我這邊看,發現我。

    想到這兒,我有點害怕,但還是直了直腰,盯着丈夫。

     沒有什麼可怕的。

    我沒有做什麼虧心事。

    做了虧心事的是丈夫,感到可怕的應該是他。

     比估計的時間晚了很多,但他确實在這裡出現了,手裡還提着從附近便利店買的東西。

     我現在就沖出去,站在丈夫面前,他見到我,會說什麼呢? 然而,丈夫什麼也沒有注意到,在防盜門前停了下來。

    幸好燈光很亮,丈夫的動作看得很清楚。

     我想他可能要按門鈴,誰知他竟從口袋裡掏出了鑰匙,很習慣地把鑰匙插進孔裡,一溜煙進去了。

     那天晚上,詩織讓我在附近的便利店買點東西,之後我進了公寓。

    這些都讓等在公寓外面的妻子看到了。

     連這些都知道了,搪塞不過去了。

    省吾為了使自己鎮靜下來,發了一會兒愣,然後再次看日記。

     奇怪的是,親眼看着自己的丈夫進了情人的公寓,我竟然格外冷靜。

     丈夫那時的情形,就我對他的了解來說,是從來沒有過的。

    是性格所緻嗎?他嘴角流露出輕浮的樣子,領帶松弛地吊着,好像有種終于到了情人家的放心感。

     但他不是那種專門去便利店買東西的男人。

    是那個女人讓他去買的,還是他主動去買的?袋子裡裝的是他喜歡的香腸或啤酒嗎?是為了兩個人在房間痛飲嗎? 想着丈夫靠在家裡的沙發上翹着二郎腿,不停地對我發号施令的樣子,我怎麼也想象不出他白天的形象。

     丈夫那個樣子,是那個女人喜歡的嗎?或者說,她有巧妙的操縱手段?不管怎麼說,我那陌生的丈夫就在這棟公寓裡。

     風肆意地吹着,還夾雜着小雨,可我并不在意,還是呆呆地站在那兒,望着六樓的燈光。

     在那裡,我丈夫脫掉西裝,換上情人為他準備的睡衣,打開了啤酒罐,甚至還跟那個女人親吻。

     不管怎麼說,今晚沒有白來。

    自己目睹了這些,心中僅存的一絲對丈夫的信任一下子蕩然無存了。

     像被夜晚的雨追趕着似的,我跑進停放在公寓旁邊黑暗處的汽車裡。

     我坐在駕駛座上,握着方向盤,已不再回頭看了。

    直接回到家,稍微收拾了一下,洗了個澡。

     回到無人的客廳裡,又被懊悔和凄慘籠罩,一口氣喝下一杯白蘭地,躺到床上睡去了。

     丈夫回到家中的時間,是淩晨三點五十七分。

     省吾偷看妻子的日記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但現在看着二十号的日記,對他的打擊很大。

     首先,最大的震驚是妻子已經去了詩織的公寓,還目擊了自己進入公寓的情景。

     連這些都看見了,他已沒有狡辯的餘地了。

    不管妻子說什麼,他也隻有低頭了。

    無謂的頑強抵抗,隻能使傷口更深。

    他意識到了這些,但對同一天日記中的一些話格外在意。

     “丈夫出軌的事實,一定要全部記下來。

    ” 到底是為了什麼?出軌的事實一定要全部記下來,難道是要用到什麼地方嗎? 如果僅僅是想把每天的想法記下來,不需要想得那麼多。

    但“一定要全部記下來”怎麼解釋呢? 也許,妻子的日記是為了某天給某人看,所以才這麼一絲不苟、認真詳細地寫着每個字。

     “難道……” 如果今後夫妻之間鬧矛盾,妻子可以把日記拿出來讓别人看,那自己的不檢點行為就會被追究。

     但是,省吾不認為妻子是個心術不正、精于算計的人。

     這樣做,單純是為了吵架時痛斥我“你看你都做了些什麼”。

    不就是為了這個手段嗎?為了給報複提供證據,才要記下來的。

     “是啊。

    ”省吾自言自語着,心裡平靜不下來,“結果僅僅是這個嗎?如果……” 省吾感覺有人給妻子建議,告訴她隻要有問題的地方就記下來。

     他有些不祥的預感,但現在不願想得太多。

    不管怎麼說,至少自己與妻子的關系正處在一個重大的轉折點上,這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