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一切都能适應,看守所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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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不要相信你的律師,大部分律師私底下都是為政府賣命的。

    尤其是永遠不要向你的律師認罪,否則他就會強迫你和他做交易,如果你拒絕,他就會向檢察官把你兜個底兒掉。

    還有,要當心其他犯人。

    犯人裡有很多‘告密者’,他們聽到一點兒風吹草動就會立馬去報告,因為這能夠減輕他們的刑罰。

    ” 克裡斯随時随地都能看穿陰謀!他确信,斯坦身為前總檢察長,不會是一位好律師,因為他善于理解美國司法部的意圖,并且與之瓜葛太深。

    克裡斯勸我更換辯護人,去找其他律師,比如他自己的律師。

     “你不可能找到比他更好的律師了,他可做過‘地獄天使’的辯護律師!” 最糟糕的是,我被帶進了他的思路,一整天都在考慮是否接受克裡斯的建議。

    在最後一瞬間意識清醒的時候,我決定改變主意。

    至少我是這樣感覺的。

    日後發生的事情會證明,克裡斯說的是對的。

    我怎麼這麼倒黴,所有事情的發展都急轉直下! 我感到自己被所有人抛棄了,除了我的家人。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昨天下午我居然接受了一次最為古怪的探視。

    “皮耶魯齊!律師探視!”一名獄警喊道。

    這場和律師的會面,或者說是和集團管理層代表的會面,是在懷亞特看守所的一處單獨的房間進行的,這是一種“接觸式探視”。

    與之相反的是“非接觸式探視”,那裡有一道玻璃幕牆,将對話的雙方隔開。

    穿過13道裝甲安全門後,再接受一次全裸搜身,我走進房間,有一位年輕女士等着我: “我是被法國駐美國波士頓領事館派來的。

    原本法國領事想親自前來與您會面,但是他在最後一刻被其他行程耽擱了。

    ” 這位L女士身材纖細,年齡在40歲左右,舉止優雅。

    但作為探監者,她看上去非常不自在。

    很明顯,她被這裡的環境吓着了,不過換作别人也會這樣,或許她天性多愁善感,她居然忘記了談話的重點。

    她沒有詢問我的狀況,也沒有問能給我提供什麼幫助,而是講起她自己的人生:她最後一次旅居印度尼西亞、在哪裡邂逅偉大的愛情、兒子的不幸,甚至還講到她在一家時尚餐廳點的最後一道菜!我聽着她講故事,聽得頭昏腦漲,不知道自己是應該勃然大怒,還是一言不發,任憑她在這樣的場合下不合時宜地喋喋不休。

    可是為什麼她會來見我?在會面結束前的那一刻,我才清楚了她的來意。

    她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恢複了她的職業面孔: “皮耶魯齊先生,最後一件事,請您不要再想着申請将您轉送到法國監獄的事情了。

    在美國司法部宣布審判結束之前,他們是不會放您走的。

    事實上,美國司法部認為,法國在針對腐敗行為的起訴上,實在過于寬松。

    ” 這就是她此次探視的目的。

    我完全聽懂了她的意思。

    看來我隻能獨自一人擺脫困境,法國不會采取任何行動。

    幾周後,探視人換成了傑羅姆·亨利——法國駐美國波士頓的副領事。

    和他的同事L女士相反,他看上去無拘無束。

    這位外交官辦事腳踏實地,為人和藹可親。

    在我被拘留的日子裡,他曾多次前來看望我,并确保我和家人之間能夠保持聯系。

    在我服刑的整個時期,他是少有的幾個有能力的聲援者之一,盡管他能周旋的餘地極為有限。

     回到眼下,與L女士這段“超現實”的會面結束後,我又回到了牢房。

    穿過那扇唯一的、狹窄的、槍眼形狀的“窗戶”,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道鐵栅欄,幾米開外是一排鐵絲網,再遠處又是一道鐵栅欄,更遠處便是一座山丘,有一隻旱獺像雕塑一樣卧在山頂上。

    我靜靜地觀察着它。

    不知是因為這隻旱獺的出現,還是因為那天清晨監獄籠罩在藍天下,獄警特别準許我走出牢房,開始第一次在庭院裡散步。

    氣溫15攝氏度,天氣涼爽,天空一望無際。

    這是美國東海岸的春日清晨,是我的最愛。

    我獨自一人在院子裡漫步,還做了幾次投籃動作,差點兒以為自己已經重獲自由了。

    然而,我的腦海中依然充斥着無數個問題:我的父親現在在做什麼?我的小女兒拉斐拉找到阻止她掉頭發的良藥了嗎?我的母親在新加坡做些什麼?克拉拉和4個孩子的日子過得怎麼樣?克拉拉能填好那堆申報表嗎?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