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檢查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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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明亮的月光一樣,灑滿了崗亭裡面。

    黑暗降臨,四周一片寂靜。

    他們小聲交談着,像是怕人偷聽似的。

    利瑪斯走到窗前,等待着。

    前方的路穿過柏林牆,一道用煤渣磚和鐵絲網構成的牆,醜陋而肮髒。

    在慘淡的黃色燈光下,它像是集中營的一角。

    柏林牆的兩邊是還沒有被修複的柏林城,盡管滿目都是戰争廢墟,卻已被隔成兩半。

     那個可恨的女人,卡爾為她還對我撒謊,利瑪斯這樣想着。

    也不能說他們撒謊,他們是故意隐瞞,全世界的間諜都這樣。

    你教他們怎樣欺騙、掩飾,他們就反過來騙你。

    卡爾隻提起過她一次,是去年在舒爾茨大街吃飯後說起的。

    那時候正是卡爾大有斬獲的階段,頭兒想要見見他。

    頭兒總在成功的時候出現。

    他們三人,利瑪斯、頭兒和卡爾,一起共進了晚餐。

    卡爾就喜歡那種事情,他出現的時候打扮得整整齊齊,戴着禮帽,一副很正經的模樣。

    頭兒和他握手的時間足有五分鐘。

    頭兒說:“卡爾,見到你真高興,非常非常高興。

    ”利瑪斯站在邊上看着,心裡想:“這樣一來,我們一年又要多付給他幾百塊錢了。

    ”吃完飯後,頭兒又使勁地和卡爾握手,不停地點頭,暗示他必須走了,像是要去繼續他神聖的冒險,然後才上了他那輛有專職司機的車。

    頭兒一走,卡爾就笑了,利瑪斯和他一起笑了起來。

    直到他們喝完香槟,他們還在笑話頭兒。

    後來在卡爾的堅持下,他們去了一家酒吧,艾爾維拉已在那裡等他們,她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金發女人,非常厲害。

     “阿曆克,這是我保密工作做得最好的事情了。

    ”卡爾說。

    可利瑪斯還是非常生氣,不久他們就吵了起來。

     “她到底知道多少?她是什麼人?你是怎麼認識她的?”卡爾生氣地拒絕回答。

    自那以後,事情開始變得不順。

    利瑪斯盡力改變工作程序,不時更換接頭地點和接頭暗号。

    可卡爾對此很反感,他知道利瑪斯那樣做的原因,卻就是不喜歡。

     “如果你不信任她,那也為時已晚。

    ”卡爾這樣說。

    利瑪斯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多說。

    但那以後,利瑪斯做事非常謹慎了。

    他很多事情都不再和卡爾說了,更多地運用間諜的敷衍戰術。

    現在那個女人就在那邊車裡,她什麼都知道,整個間諜網的情況都了解,隐藏地點也清楚,總之沒有她不知道的。

    利瑪斯為此不止一次發誓再也不相信任何特工人員了。

     他走到電話邊,撥打他公寓的電話号碼。

    那邊的馬莎太太接電話。

     “我們在丢勒大街那裡要有客人入住。

    ”利瑪斯說,“一男一女。

    ” “是夫妻嗎?”馬莎問。

     “差不多吧。

    ”利瑪斯說。

    對方發出刺耳的笑聲。

    當他挂上電話時,一名警察轉身叫他。

     “湯姆斯先生,快看。

    ”利瑪斯走到了觀察窗前。

     “一個男的。

    湯姆斯先生。

    ”年輕的警察低聲說,“騎自行車來的。

    ”利瑪斯拿起了望遠鏡。

     是卡爾,盡管離得很遠,能肯定是卡爾的身影。

    他穿了一件舊風衣,推着他的自行車。

    他成功了,利瑪斯想,他肯定沒問題了。

    現在他已經通過證件檢查,僅剩下海關檢查。

    利瑪斯看到卡爾把自行車靠到欄杆上,悠閑地走到海關檢查崗亭邊。

    不要演得過火,他想。

    卡爾終于出來了,對崗亭裡的人愉快地揮了揮手,紅白相間的欄杆慢慢地被擡了起來。

    他通過了,正向他們這邊走來,他成功了。

    當然前面分界線的地方,還站着一名民警。

     就在那時,卡爾似乎聽到什麼聲音,感覺到了危險。

    稍稍回頭看了看,在自行車上弓着腰,開始拼命地蹬了起來。

    分界線處的那名警衛轉過身來,看着卡爾。

    突然之間探照燈全亮了起來,白色的燈光異常明亮,跟蹤照着卡爾,就像照着在汽車大燈下逃竄的兔子一樣。

    警報聲響了起來,時高時低,混雜着各種瘋狂的喊叫。

    利瑪斯前面的兩名警察單腿着地,敏捷地将他們的自動步槍子彈上膛,透過沙袋掩體的射擊孔開始瞄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