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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擁有的一切。

     拉爾斯·吉爾伯格在嶄新的睡袋裡翻了個身。

    之前在戶外用品商店,店員滿腹狐疑地望着那張一千克朗的鈔票,然後接過它,遞上這隻不可思議的睡袋。

     吉爾伯格眨眨眼。

    “你回來了。

    ”他大聲說,“老天,你變成印度人了?”他的聲音在橋拱下激起清脆的回音。

     “可能吧。

    ”少年笑笑,在他身旁蹲下,“我今晚得找個地方過夜。

    ” “沒問題。

    不過你看着像住得起酒店的樣子。

    ” “住酒店會被他們找到的。

    ” “這兒有的是地方,還沒有監控。

    ” “能借我點報紙嗎?要是你已經讀過了的話。

    ” 吉爾伯格咯咯笑了。

    “你可以用我那個可靠的舊睡袋——它現在是我的床墊了。

    ”他從身下抽出那隻肮髒破舊的睡袋,“不然這樣,你睡新的,我今晚就睡舊的。

    那裡頭全是我的痕迹,懂我的意思吧?” “真的嗎?” “真的,舊睡袋在呼喚我。

    ” “感激不盡,拉爾斯。

    ” 拉爾斯·吉爾伯格隻是笑笑,權當回答。

     拉爾斯躺下時,感覺身上湧起一股幸福的暖流,這不是睡袋的功勞,那暖流來自他的内心。

     斯塔滕監獄的牢門一齊落鎖時,聽上去就像所有的走廊都在同時歎息。

     約翰内斯·哈爾登坐到床上。

    他怎麼做都不是。

    無論是坐着、躺着還是站着,他都無法減輕疼痛。

    他知道這疼痛是不會消失了,隻會一天比一天嚴重。

    現在他已經是滿面病容。

    繼肺癌之後,他腹股溝處又冒出一個高爾夫球大小的腫瘤。

     阿裡爾德·弗蘭克的确說到做到。

    約翰内斯幫那少年越獄,作為懲罰,他将得不到任何醫療護理和止痛措施,隻能在牢房裡慢慢被癌症吞噬。

    一旦認定哈爾登已經受夠了折磨,弗蘭克就可能把他轉入醫務室,隻為避免年報中出現犯人死在牢房的記錄。

     四周安靜極了。

    屬于監控攝像頭的甯靜。

    以前,獄警會在牢門關閉後巡視好幾輪,他們的腳步聲會讓人覺得安心。

    以前,烏爾斯莫監獄有個叫霍維爾斯莫的獄警,一個上了年紀的基督徒,會在巡邏時唱歌。

    用低沉的男中音唱古老的贊美詩。

    這是長期監禁的囚犯們心目中最美妙的搖籃曲,每當霍維爾斯莫經過走廊,即使是最癫狂的犯人也會停止尖叫。

    約翰内斯真希望霍維爾斯莫此刻就在這裡。

    希望那少年就在這裡。

    不過他并沒有什麼不滿。

    那少年已經給了他想要的東西。

    給了他寬恕。

    外加一支搖籃曲。

     他把注射器舉到燈下。

     他的搖籃曲。

     少年曾告訴他,這是他從監獄牧師(已故的佩爾·沃蘭,願他的靈魂安息)給他的《聖經》裡取出來的,是全奧斯陸品相最純的海洛因。

    然後他給約翰内斯演示了到時候該怎麼注射。

     約翰内斯用針頭對準他胳膊上一條粗大的藍色靜脈血管,顫抖地吸了口氣。

     所以就是這樣了,這就是他的一生。

    這一生原本會多麼不同,假如他沒答應從宋卡港夾帶那兩包東西。

    真是奇怪。

    放在今天,他還會答應嗎? 不會,但過去那個他答應了。

    而且是一次又一次。

    所以不存在另一種可能。

     他把針頭抵在皮膚上。

    看針頭刺入皮膚,他微微顫抖。

    他按下活塞。

    勻速,鎮定。

    裡面的液體必須一滴不剩。

     第一個感覺是疼痛消失了。

    像有人施了魔法。

     第二個感覺接踵而至。

     他終于理解了大家總是挂在嘴上的那種感覺。

    吸毒的快感。

    自由的墜落。

    結實的擁抱。

    難道真就這麼簡單?這麼多年來,這感覺跟他隻相隔一次注射的距離?因為她已經出現在他眼前,身穿絲綢的長裙,一頭黑亮的秀發,雙眼有如杏仁。

    他聽見她溫柔的嗓音,她櫻桃般的紅唇是如此柔軟,輕聲吐出一個個不知所雲的英文單詞。

    約翰内斯·哈爾登閉上眼睛,倒在床上。

     她的吻。

     那就是他此生唯一所求。

     馬庫斯盯着電視屏幕。

     電視新聞在播報最近幾周被謀殺的人,電視和廣播一直在說這些事。

    媽媽讓他少看這些,看了隻會做噩夢。

    但馬庫斯再也不做噩夢了。

    現在,那個人出現在電視上,馬庫斯認出了他。

    他坐在一張擺滿麥克風的桌子上回答問題。

    馬庫斯認出他,靠的是那副無框眼鏡。

    馬庫斯不懂這一切都代表什麼,也不知道事情怎麼都湊到一塊兒去了。

    他隻知道既然黃房子已經燒毀,那人就不用再過來開暖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