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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識一些人,但我不知道他們住在哪兒,所以我打算在電話本上查他們的地址。

    ” “電話本?”一個女孩不屑地說,“上網搜不就得了。

    ” “真的嗎?”年輕人問。

     “你不是吧。

    ”她哈哈大笑,笑聲大得誇張。

    瑪莎看見她眼睛都亮了。

     “我買了一部能上網的手機。

    ”他說,“可我不知道怎麼——” “我教你!”女孩走到他面前,伸出手。

     他取出手機遞給她。

    她熟練地按鍵。

    “在谷歌裡搜索他們就行。

    名字?” “名字?” “嗯。

    他們的名字啊。

    比如我的名字叫瑪麗亞。

    ” 瑪莎溫和地瞪了她一眼。

    這女孩年紀小,剛來這兒工作。

    她學的是社會科學,但沒有任何實踐經驗。

    所謂實踐經驗,就是指一個人在跟住戶交往時能分清哪些關心是工作性質的,哪些是私人性質的,知道那條看不見的界線在哪兒。

     “伊弗森。

    ”他說。

     “這個姓太普遍了,會搜出很多結果。

    你知道他們的名字嗎?” “告訴我怎麼搜就行,剩下的我自己來。

    ”年輕人說。

     “好吧。

    ”瑪麗亞按了幾個鍵,把手機還給他,“在這兒輸入姓名。

    ” “非常感謝。

    ” 瑪莎已經剪完了頭發,隻剩後頸的絨毛了,她突然想起今天清理一個房間時在一扇窗戶上被塞進了一片刀片。

    她把刀片——明顯是吸可卡因前切毒品用的——放在廚房台子上,想等下一隻注射器盒送來之後裝在裡面安全地扔掉。

    她劃亮一根火柴,把刀片放在上面炙烤幾秒。

    然後她用自來水沖洗刀片,用拇指和食指捏住。

     “千萬别動啊。

    ”她說。

     “嗯。

    ”年輕人說,他正忙着在手機上打字。

     看着纖薄的不鏽鋼刀片在他後頸柔軟的皮膚上遊走,她心頭一震。

    她眼看頭發被刮下來,落到地上,心裡不由得冒出一個念頭:這實在太容易了。

    生死與悲喜都隻在一線之間。

    意義與虛無也是。

    她剪完頭發,越過他的肩膀望去,恰好看見了他正在輸入的那個名字,看見搜索光标白色的尾巴不停地打轉。

     “好了。

    ”她說。

     他擡起頭,仰望着她。

     “謝謝你。

    ” 她抽走毛巾,快步走進洗衣房,免得把碎發灑得到處都是。

     約翰尼·美洲獅在黑暗中面朝牆壁躺着,忽然聽見他的室敵走進來,輕輕關上房門。

    室敵輕手輕腳地穿過房間。

    但約翰尼已經繃緊了弦。

    這人要是膽敢動他的存貨,他美洲獅保準會鐵拳問候。

     但他的室敵并沒靠近他;約翰尼倒是聽見衣櫃門開了。

     他在床上翻過身。

    室敵打開的是自己的衣櫃。

    還好,約翰尼認定此人肯定已經趁他睡着時翻過他的衣櫃了,沒找到一樣值錢的東西。

     窗簾縫中透進一道陽光,落在那年輕人的身上。

    美洲獅頓時不寒而栗。

     剛才少年從那隻紅色運動包裡取出一樣東西,約翰尼這下看清那是什麼了。

    少年把它放進運動鞋的空鞋盒,盒子之前一直放在擱架最頂上。

     他關上衣櫃,回過身,約翰尼迅速閉上眼睛。

     見他媽的鬼了,約翰尼心想。

    他努力把眼睛閉緊。

    但他知道自己是睡不着了。

     馬庫斯打了個哈欠。

    他湊近望遠鏡,觀察黃房子上空的月亮。

    然後他把鏡頭對準房子。

    它這會兒靜悄悄的,沒再有什麼動靜。

    但那個兒子還會回來嗎?馬庫斯希望他會。

    或許他會想好該怎麼處置那件東西,那個舊物,它之前就躺在抽屜裡,光澤閃耀,散發着機油和金屬的氣息,很可能就是那個父親用來…… 馬庫斯又打了個哈欠。

    真是跌宕起伏的一天。

    他知道自己今晚肯定會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