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感錄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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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說的?隻有張獻忠〔12〕這等人曾有如此主張,至今為人類唾罵;而且于實際上發生出什麼效驗呢?但我有一句話,要勸戊派諸公。

    “滅絕”這句話,隻能吓人,卻不能吓倒自然。

    他是毫無情面:他看見有自向滅絕這條路走的民族,便請他們滅絕,毫不客氣。

    我們自己想活,也希望别人都活;不忍說他人的滅絕,又怕他們自己走到滅絕的路上,把我們帶累了也滅絕,所以在此着急。

    倘使不改現狀,反能興旺,能得真實自由的幸福生活,那就是做野蠻也很好。

    ——但可有人敢答應說“是”麼? 〔1〕本篇最初發表于一九一八年十一月十五日《新青年》第五卷第五号,署名迅。

     〔2〕Nordau諾爾道(1849—1923),出生于匈牙利的德國醫生,政論家、作家。

    著有政論《退化》、小說《感情的喜劇》等。

     〔3〕“國民之敵”指挪威劇作家易蔔生劇本《國民之敵》的主人公斯铎曼一類人。

    斯铎曼是一個熱心于公共衛生工作的溫泉浴場醫官。

    有一次他發現浴場礦泉裡含有大量傳染病菌,建議把這個浴場加以改建。

    但市政當局和市民因怕經濟利益受到損害,極力加以反對,最後把他革職,宣布他為“國民公敵”。

     〔4〕mob英語:烏合之衆。

     〔5〕張之洞(1837—1909)字孝達,直隸南皮(今河北南皮)人,清末大官僚,洋務派首領之一。

    “中學為體西學為用”,見他所著《勸學篇·設學》:“其學堂之法,約有五要:一曰新舊兼學。

    四書五經、中國史事、政書地圖為舊學;西政、西藝、西史為新學。

    舊學為體,西學為用,不使偏廢。

    ”又在該書《會通》中說:“中學為内學,西學為外學,中學治身心,西學應世事,不必盡索之于經文,而必無悖于經義。

    ” 〔6〕這裡的“思想昏亂”“是我們民族所造成的”等話,是針對《新青年》第五卷第二号(一九一八年八月十五日)《通信》欄任鴻隽(即任叔永)緻胡适信中的議論而發的,該信中有“吾國的曆史、文字、思想,無論如何昏亂,總是這一種不長進的民族造成功了留下來的。

    此種昏亂種子,不但存在文字曆史上,且存在現在及将來子孫的心腦中。

    所以我敢大膽宣言,若要中國好,除非人(疑“使”字之誤)中國人種先行滅絕!可惜主張廢漢文漢語的,雖然走于極端,尚是未達一間呢!”等語。

    按任鴻隽,四川巴縣人,科學家。

    這裡所引的話,是他為了反對當時錢玄同等關于要廢孔學、滅道教,驅除一般人幼稚、野蠻、頑固思想,必先廢滅漢字的論點而發的。

     〔7〕牛二小說《水浒》中的人物。

    他以蠻橫無理的态度強迫揚志賣刀給他的故事,見該書第十二回《汴京城楊志賣刀》。

     〔8〕G.LeBon勒朋(1841—1931),法國醫生和社會心理學家。

    他在所著《民族進化的心理定律》(即本文所說的《民族進化的心理》)一書的第一部第一章中說:“吾人應該視種族為一超越時間之永久物,此永久物之組成不單為基一時期内之構成他的活的個體,而也為其長期連續不斷的死者,即其祖先是也。

    欲了解種族之真義必将之同時伸長于過去與将來,死者較之生者是無限的更衆多,也是較之他們更強有力。

    他們統治着無意之巨大範圍,此無形的勢力啟示出智慧上與品性上之一切表現,乃是為其死者,較之為其生者更甚。

    在指導一民族,隻有在他們身上才建築起一個種族,一世紀過了又一世紀,他們造成了吾人之觀念與情感,所以也造成了吾人行為之一切動機。

    過去的人們不單将他們生理上之組織加于吾人,他們也将其思想加諸吾人;死者乃是生者惟一無辯論餘地之主宰,吾人負擔着他們的過失之重擔,吾人接受着他們的德行之報酬。

    ”(據張公表譯文,商務印書館一九三五年四月初版) 〔9〕道學又稱理學,是宋代周敦頤、程颢、程頤、朱熹等人闡釋儒家學說而形成的唯心主義思想體系。

    它認為“理”是宇宙的本體,把“三綱五常”等封建倫理道德說成是“天理”,提出“存天理,滅人欲”的主張,以維護腐朽的封建統治。

     〔10〕陰陽五行原是我國古代一種具有樸素的唯物主義和辯證法的自然觀。

    它用水、火、木、金、土五種物質和“陰陽”的概念來解釋自然界的起源、發展和變化。

    後來儒家和道家将陰陽五行學說加以歪曲和神秘化,用來附會解釋王朝興替和社會變動以至人的命運,宣揚唯心主義和神秘主義。

     〔11〕打臉傳統戲曲演員按照“臉譜”勾畫花臉。

    “打把子”,傳統戲曲中的武打。

    當時《新青年》上曾對“打臉”、“打把子”的存廢問題,進行過讨論。

     〔12〕張獻忠明末農民起義領袖之一。

    參看本卷第196頁注〔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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