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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失算,于是很快便抛到腦後了。

     那一年,課間休息時,她多半和女生聚在樹下,坐在人群中間,屈從于她的命運,但眼睛卻盯着男生在操場上玩他們季節性的遊戲。

    一天上午,她來晚了,發現那些女生咯咯笑得比往常更鬼祟,便追問起原因來。

     “是弗朗辛·?歐文。

    ”一個人說。

     “弗朗辛·?歐文?她幾天沒來上學了。

    ”瓊·?露易絲說。

     “知道為什麼嗎?”艾達·?貝拉說。

     “不知道。

    ” “是她的姐姐。

    她們倆都攤上好事了。

    ” 瓊·?露易絲用手肘輕輕推了推艾達·?貝拉,艾達·?貝拉在長凳上挪出位置給她。

     “她出了什麼事?” “她懷孕了,你知道是誰幹的?她的爸爸。

    ” 瓊·?露易絲說:“什麼是懷孕?” 一陣噓聲從圍攏的那圈女孩中間升起。

    “要生孩子了,笨蛋。

    ”有個人說。

     瓊·?露易絲吸收了那個定義,說:“可這和她爸爸有什麼關系?” 艾達·?貝拉歎了口氣說:“她爸爸就是那個爸爸。

    ” 瓊·?露易絲大笑起來:“得了,艾達·?貝拉——” “是真的,瓊·?露易絲。

    告訴你,弗朗辛沒懷孕的唯一原因是她還沒來那個。

    ” “來什麼?” “來月經,”艾達·?貝拉不耐煩地說,“我敢打賭,他把她們倆都搞了。

    ” “搞什麼?”瓊·?露易絲此時徹底糊塗了。

     那些女孩尖叫起來。

    艾達·?貝拉說:“你怎麼什麼都不懂,瓊·?露易絲·?芬奇。

    首先,你——然後,假如你在那以後——在來了以後,搞上的話,你就會有一個實實在在的孩子。

    ” “搞上什麼呢,艾達·?貝拉?” 艾達·?貝拉擡頭掃視了一遍那圈人,眨眨眼。

    “這麼說吧,首先需要有個男生。

    然後,他緊緊抱住你,非常急促地呼吸,接着他和你舌吻。

    就在他吻你,張開嘴,把舌頭伸進你嘴巴的那一刻——” 她的耳朵裡轟隆一聲,蓋過了艾達·?貝拉的聲音。

    她頓時面無血色。

    她的手掌開始出汗,她努力克制住自己。

    她不能走,要是她走掉,她們會看出端倪。

    她站起來,試圖微笑,可她的嘴唇在顫抖。

    她閉緊嘴巴,咬緊牙關。

     “反正就是這麼回事。

    怎麼了,瓊·?露易絲?你面如死灰。

    莫非是我吓到你了嗎?”艾達·?貝拉得意洋洋地笑着。

     “沒有,”瓊·?露易絲說,“我隻是感覺有點冷。

    我要進去了。

    ” 當她穿過操場時,她祈禱她們不會看見她的膝蓋在顫抖。

    進了女廁所,她靠在一個洗手池上,嘔吐起來。

     不會有錯,阿爾伯特朝她伸出了舌頭。

    她懷孕了。

     迄今為止,瓊·?露易絲零散積累的對成年人道德和習俗的認識雖然很少,但也足夠了:未婚生子是有可能的,她很清楚這一點。

    在此之前,她既不了解也不關心那是怎麼辦到的,因為這個話題乏味無趣,但假如有人未婚誕下一個孩子,這家人便即刻名譽掃地。

    她曾聽亞曆山德拉叨叨細述過“家門之恥”,恥辱包括被送去莫比爾,關在一個遠離正派人士的家中。

    這樣的人家永遠都擡不起頭。

    曾經出過一次這樣的事,那次在通往蒙哥馬利的那條街上,街道另一頭的貴婦小姐們竊竊私語,大驚小怪了好幾個星期。

     她恨自己,她恨每個人。

    她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事情如此不公,讓她不知所措——她不曾有過壞心眼。

     她溜出學校大樓,轉過拐角朝家走去,偷偷進了後院,爬到楝樹上,在那兒一直坐到吃飯時間。

     那頓飯漫長而安靜。

    她幾乎沒有察覺傑姆和阿迪克斯在桌旁。

    飯後,她回到樹上,坐在那兒,直至黃昏時分她聽見阿迪克斯喊她為止。

     “從那兒下來吧。

    ”他說。

    她苦惱極了,沒有心情回應他冷若冰霜的口氣。

     “布朗特小姐打電話來,說你課間休息時離開了學校,沒有回去。

    你去哪兒了?” “樹上。

    ” “你病了嗎?你知道,你要是病了,就直接去找卡爾。

    ” “我沒病。

    ” “既然沒病,你能對你的行為做出什麼樣合理的解釋呢?說個理由?” “沒有理由。

    ” “好吧,我有話跟你講。

    假如再發生這樣的情況,我可對你不客氣了。

    ” “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