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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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關于中國的兩三件事》,是應日本的改造社之托而寫的,原是日文,即于是年三月,登在《改造》〔1〕上,改題為《火,王道,監獄》。

    記得中國北方,曾有一種期刊譯載過這三篇,但在南方,卻隻有林語堂,邵洵美,章克标三位所主編的雜志《人言》上,曾用這為攻擊作者之具,其詳見于《準風月談》的後記中,茲不贅。

     《草鞋腳》是現代中國作家的短篇小說集,應伊羅生(HIsaacs)〔2〕先生之托,由我和茅盾先生選出,他更加選擇,譯成英文的。

    但至今好像還沒有出版。

     《答曹聚仁先生信》原是我們的私人通信,不料竟在《社會月報》〔3〕上登出來了,這一登可是禍事非小,我就成為“替楊邨人氏打開場鑼鼓,誰說魯迅先生器量窄小呢”了。

    有八月三十一日《大晚報》副刊《火炬》〔4〕上的文章為證—— 調和紹伯——讀《社會月報》八月号“中國人是善于調和的民族”——這話我從前還不大相信,因為那時我年紀還輕,閱曆不到,我自己是不大肯調和的,我就以為别人也和我一樣的不肯調和。

     這觀念後來也稍稍改正了。

    那是我有一個親戚,在我故鄉兩個軍閥的政權争奪戰中做了犧牲,我那時對于某軍閥雖無好感,卻因親戚之故也感着一種同仇敵忾,及至後來兩軍閥到了上海又很快的調和了,彼此過從頗密,我不覺為之呆然,覺得我們親戚假使僅僅是為着他的“政友”而死,他真是白死了。

     後來又聽得廣東A君告訴我在兩廣戰争後戰士們白骨在野碧血還腥的時候,兩軍主持的太太在香港寓樓時常一道打牌,親翺逾常,這更使我大徹大悟。

     現在,我們更明白了,這是當然的事,不單是軍閥戰争如此,帝國主義的分贓戰争也作如是觀。

    老百姓整千整萬地做了炮灰,各國資本家卻可以聚首一堂舉着香槟相視而笑。

    什麼“軍閥主義”“民主主義”都成了騙人的話。

     然而這是指那些軍閥資本家們“無原則的争鬥”,若夫真理追求者的“有原則的争鬥”應該不是這樣! 最近這幾年,青年們追随着思想界的領袖們之後做了許多慘淡的努力,有的為着這還犧牲了寶貴的生命。

    個人的生命是可寶貴的,但一代的真理更可寶貴,生命犧牲了而真理昭然于天下,這死是值得的,就是不可以太打渾了水,把人家弄得不明不白。

     後者的例子可求之于《社會月報》。

    這月刊真可以說是當今最完備的“雜”志了。

    而最“雜”得有趣的是題為“大衆語特輯”的八月号。

    讀者試念念這一期的目錄罷,第一位打開場鑼鼓的是魯迅先生(關于大衆語的意見),而“壓軸子”的是《赤區歸來記》作者楊邨人氏。

    就是健忘的讀者想也記得魯迅先生和楊邨人氏有過不小的一點“原則上”的争執罷。

    魯迅先生似乎還“噓”過楊邨人氏,然而他卻可以替楊邨人氏打開場鑼鼓,誰說魯迅先生器量窄小呢? 苦的隻是讀者,讀了魯迅先生的信,我們知道“漢字和大衆不兩立”,我們知道應把“交通繁盛言語混雜的地方”的“‘大衆語’的雛形,它的字彙和語法輸進窮鄉僻壤去”。

    我們知道“先驅者的任務”是在給大衆許多話“發表更明确的意思”,同時“明白更精确的意義”;我們知道現在所能實行的是以“進步的”思想寫“向大衆語去的作品”。

    但讀了最後楊邨人氏的文章,才知道向大衆去根本是一條死路,那裡在水災與敵人圍攻之下,破産無餘,……“維持已經困難,建設更不要空談。

    ”還是“歸”到都會裡“來”揚起小資産階級文學之旗更靠得住。

     于是,我們所得的知識前後相銷,昏昏沉沉,莫明其妙。

     這恐怕也表示中國民族善于調和吧,但是太調和了,使人疑心思想上的争鬥也漸漸沒有原則了。

    變成“戟門壩上的兒戲”了。

    照這樣的陣容看,有些人真死的不明不白。

     關于開鑼以後“壓軸”以前的那些“中間作家”的文章特别是大衆語問題的一些宏論,本想略抒鄙見,但這隻好改日再談了。

     關于這一案,我到十一月《答〈戲〉周刊編者信》裡,這才回答了幾句。

     《門外文談》是用了“華圉”的筆名,向《自由談》〔5〕投稿的,每天登一節。

    但不知道為什麼,第一節被删去了末一行,第十節開頭又被删去了二百餘字,現仍補足,并用黑點為記。

    《不知肉味和不知水味》是寫給《太白》〔6〕的,登出來時,後半篇都不見了,我看這是“中央宣傳部書報檢查委員會”的政績。

    那時有人看了《太白》上的這一篇,當面問我道:“你在說什麼呀?”現仍補足,并用黑點為記,使讀者可以知道我其實是在說什麼。

     《中國人失掉自信力了嗎》也是寫給《太白》的。

    凡是對于求神拜佛,略有不敬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