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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向國民宣傳即可。

    隻要将判斷的根據作為國家機密掩蓋起來,媒體就會不加區分地大肆傳播威脅論。

    然後巨額稅金就會被投入國防預算,而軍需企業經營者的收入也會飙升。

    國家之間的緊張關系,會因為彼此猜忌而被無限誇大,有時候甚至會爆發戰争,為一撮人提供取之不竭的金礦。

    而且,對當政者來說,樹立外敵,還有提升支持率的附加效果。

     艾森豪威爾預見到這一事态,于是在總統任期内的最後一場演說中,提醒國民警惕軍工集團的危險性,但他沒有得到回應。

    隻要世界各國還存在貪圖戰争利潤的企業,戰争就不可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沉思良久的張伯倫猛然擡頭。

    他發現,十五英寸厚的防彈玻璃外,風景掠過的速度突然加快。

    裝甲轎車正在加速,但完全隔音的車内卻仍然十分安靜。

    張伯倫通過麥克風詢問隔着一層玻璃的副駕駛席上的特勤局特工:“為什麼開這麼快?” 揚聲器中傳來回答:“請不要擔心,早點到機場比較好。

    ” “出什麼事了?” 這時,安放在後排的保密電話響了起來。

    張伯倫伸手制止同車的警衛,親自拿起了話筒。

     “國土安全部通知我們,克裡奇空軍基地正在訓練飛行的一架‘捕食者’無人機突然失去了聯絡。

    ” 張伯倫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什麼?” “無人機從基地起飛後不久就失去了控制,開始緊急下降。

    本以為墜毀了,但沒有搜索到殘骸。

    ” 擴大搜索範圍不就行了?張伯倫想着,便問:“為什麼要把這件事報告給我?” “首先,這架無人機上裝滿了實彈。

    其次,剛才雷達探測到有一架小型飛機越過了内華達州邊境進入亞利桑那州。

    ” “捕食者”無人機起飛的克裡奇空軍基地位于拉斯韋加斯近郊,距鳳凰城僅三百英裡左右。

    張伯倫下意識地望着車頂。

     “但這條航路上也有不少民間企業的塞斯納小型飛機提出了飛行計劃,雷達探測到的不大可能是‘捕食者’。

    ” “有沒有同小型飛機的飛行員通信?” “嘗試過。

    但飛行員對管制員的問題沒有反應。

    ” 張伯倫開始感到一絲不安。

    “捕食者”機體小,作戰高度高,即使從頭頂飛過也沒辦法知道。

     “‘捕食者’不會是遭到黑客攻擊了吧?” 張伯倫話音剛落,一枚反坦克導彈就毫無征兆地刺入車内。

    眨眼之間,導彈就鑽進了副總統懷裡,他還沒來得及覺察到異變,身體就被炸得四分五裂。

    黑暗驟然降臨,張伯倫當場殒命。

    “地獄之火”瞬間蒸發了飛濺出的血液,但緊接着又有一枚導彈襲來。

    已經同軀幹脫離的張伯倫的頭顱被炸成燒焦的骨片,在空中散開,撞在後面三輛車的防彈玻璃上,墜落在地。

     大發戰争财的當權者用自己的屍體證明了美國制殺人武器有多麼優秀。

     魯本斯握住租車的方向盤,飛馳在印第安納州南部的鄉間公路上,全然不顧車速已經超過法定速度。

    他看到的盡是破破爛爛的電線杆、毫無生機的樹木,以及零星的房屋。

    擋風玻璃的上半部分都被陰霾的天空所占據。

     獲知張伯倫副總統被炸身亡後,華盛頓特區陷入了狂亂之中。

    萬斯總統被迫躲進白宮地下的緊急防空壕——總統緊急作戰中心。

    他的家人則進入特情局的相關設施中避難。

    與國家安全有關的所有政府機構總動員,全力追查事件真相,但缺乏統一協調。

    很明顯,所有人都慌了神。

    在受現政府新保守主義影響的人當中,甚至出現了應當對伊斯蘭激進分子潛伏地區發動核打擊的聲音。

     魯本斯起初也猜想這次恐怖襲擊是伊斯蘭原教旨主義者發起的,但在得知全世界配備的所有武裝無人偵察機都收到了飛行禁止命令之後,他立刻明白是誰殺害了副總統。

    現在,非洲大陸中央,本應死路一條的奴斯一夥,應該已經逃脫了“捕食者”的監視,越過了伊比納河,擺脫了危機。

     魯本斯将車停在路邊,朝内後視鏡看去,等待後面的車通過。

    看來他沒有被跟蹤。

    然後他取出地圖,查看訪問對象的住址。

     涅墨西斯計劃開始實施後,兩名美國市民就被置于當局的嚴密監視之下,其中一名是收到過奈傑爾·皮爾斯報告“發現超人類”的郵件的文化人類學者。

    這個名叫丹尼斯·謝菲爾的老人因為嚴重的肝病正在療養。

    國家安全局和中央情報局都報告說,沒有理由懷疑這位年邁的人類學者。

     魯本斯想要拜訪的,是另一名監視對象。

    這一行為多少伴随着危險,但魯本斯已别無良策。

    局面持續惡化,多遲疑一秒都不行。

    加德納博士被解除科技顧問職務之後,能跟魯本斯交流的隻有這個人了。

     在單車道行駛了一段距離後,到達一片零星分布着住宅的區域,魯本斯終于找到了落葉林掩映中的一座小房子。

    魯本斯将車停在路邊,朝兩層高的白色木屋門口走去。

    他偷偷環顧四周,說不定中情局的監視小組就潛藏在附近。

     敲門後,門很快就開了,但裡面的人沒有應答。

    魯本斯看着眼前矮小的老人,問道:“您是約瑟夫·海斯曼博士嗎?” “對。

    ”對方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說。

     三十年前撰寫《海斯曼報告》的學者從第一線退下已過了許久,如今他已年逾古稀。

    破舊的粗藍布襯衫外披着一件毛織長袍,白發短而稀疏,訝異的視線中意外地透露着陰森。

    他的眼光仿佛拒人于千裡之外,不知這是他窮盡一生試圖看穿自然真理的結果,還是與世俗戰鬥的痕迹。

     “能見到您,是我無上的榮幸。

    ”魯本斯沒做自我介紹,就将帶來的《科學史概說》遞到了海斯曼博士面前,“我從學生時代開始就喜歡閱讀博士寫的書,所以打聽到您的住址,想請您給我簽一個名。

    ” 魯本斯打開書,印刷着書名的扉頁上,用膠帶貼着國防部發給魯本斯的身份證。

    海斯曼仔細看了好一會兒證件,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不耽誤您的工夫,假如方便,是否可以去房中談談?” “請進。

    ”博士說。

     “謝謝。

    ” 進入鋪着木地闆的屋内,樓梯右側是飯廳,左側是整潔的客廳。

    客廳中裝飾有一排相框,裡面裝着包括孫子在内的全家福。

    考慮到房外沒有車,魯本斯推測海斯曼夫人可能外出購物了。

     “找我什麼事?”海斯曼博士邊問邊落座。

     魯本斯站在房間中央,檢查了所有的窗戶以及窗後的情況。

    設置在遠方的激光竊聽器能通過探測窗戶玻璃的震動,重構室内的聲波。

    魯本斯必須确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