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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人在黑暗中醒來,見天沒亮,便想接着再睡,直到他發現手腳都無法自由伸展,才意識到,自己正睡在父親私設的實驗室裡。

     他将蜷縮的雙臂從睡袋中抽出,看了看手表。

    時間是上午九點。

    也許是太疲勞了,自己竟然睡了這麼久。

    昨天,從出租屋的二樓跳下,擺脫警察的追蹤,展開這輩子頭一次大逃亡之後,他轉乘多次電車抵達町田,從“鈴木義信”的賬戶中取出現金,購買了換洗的衣服,就這樣度過了一天。

    今天是逃亡生活的第二天。

     研人起床後,差點兒伸手拉開遮光窗簾,但他止住了,因為他擔心被附近的人看到室内的模樣。

    如果有人發現了這個可疑的實驗室,說不定會報警。

     他打開六疊大小房間的電燈,去廚房洗臉。

    今天還有許多必須做的事情。

     将昨晚買的面包吞下肚當早餐,然後去照料那四十隻小白鼠。

    但在打算給鼠籠做掃除時,研人發現壁櫥深處放着一捆文件,上面的文字不是日語,而是英語。

     第一張文件是海外運輸公司開具的發票。

    貨物從葡萄牙的裡斯本醫科大學送到東京的多摩理工大學。

    寄件人是Dr.AntonioGallardo。

     安東尼奧·格拉德博士。

     研人想起此人是肺泡上皮細胞硬化症的世界級權威,不禁大驚,連忙翻看别的文件。

    七萬六千歐元的賬單和收據上,記載着小白鼠的數量:四十。

    看來,壁櫥中的四十隻小白鼠,是父親花了一千萬日元巨款從格拉德博士那兒買來的。

     另外的文件上,清楚地記載着這些購得的小白鼠分為兩類,一類是正常的小白鼠,另一類是表現出肺泡上皮細胞硬化症症狀的小白鼠。

     研人看着四個籠子中的右邊兩個。

    那裡的二十隻小白鼠弱不禁風,它們被改造了基因,患上了肺泡上皮細胞硬化症。

     仔細想想,既然父親打算制作治療絕症的特效藥,那準備這些實驗用小白鼠也是理所當然。

    為了檢測合成藥物在個體内的活性,必須準備患病的動物。

     研人之所以慌張,是因為在這個破舊公寓的壁櫥中飼養基因改造的小白鼠是違法行為。

    基因改造的動物是自然界中不存在的生物,法律規定飼養者必須承擔嚴格管理的義務。

     可是,研人并不會因此将眼前的小白鼠處理掉。

    他一面照顧它們,一面打起精神,以防它們逃出去。

    不管怎樣,接受過基因改造的小白鼠也沒有幾天可活,除非研人造出治療肺泡上皮細胞硬化症的特效藥。

     無力感充滿了他内心的每個角落,研人隻好默默動手清潔小白鼠的住處。

     上午離開實驗室,前往秋葉原。

    有幾個電話研人必須打,但電話号碼存儲在手機的通信錄裡,而手機不能開機。

    他必須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研人在新宿站換乘地鐵。

    盡管警察有可能在追蹤自己,但他決定隻做最低限度的提防。

    他逃跑時也曾到過秋葉原站,警察或許會在那裡設下埋伏,所以他提前一站下車,然後步行進入電器街。

     研人邊走邊搜尋工學院朋友的那種機器,終于在第四家店鋪裡找到了。

    那是一種可握在手中的箱型機器。

    走進咖啡店,坐在角落的座位裡,他啟動了剛買到的機器。

    發射手機幹擾電波的裝置立即顯示出威力。

    櫃台背後的年輕女人“喂!喂!”地嚷嚷起來,将信号中斷的手機從耳邊拿開。

     研人在心中說了聲“對不起”,摸出自己的手機,打開機器,屏幕上顯示出電波接受狀況:無信号。

    無線通信基站受到幹擾,無法接收研人手機發出的電波。

    這樣一來,他的位置就無法被偵測到。

    研人放心地調出通信錄,将可能會用到的電話号碼一個個記在本子上。

     做完這一工作後,研人離開咖啡館,進入大街邊上的電話亭,直接撥打了老家的電話号碼。

     “喂?” “是研人嗎?”聽到兒子的聲音,母親就兀自唠叨起來,“昨晚我就給你打過好幾次電話。

    你是怎麼了?家裡現在一團糟。

    ” 不祥的預感襲來。

     “一團糟?” “警察來家裡搜查了你父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