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野牛

關燈
實,将自己的見解埋葬,讓它在大地中腐爛。

     母親的信息相當于最後的通牒:要見就見她和父親兩個,否則我将再也不能見到她。

    她從未反悔。

     我閱讀信息的工夫,停車場已停滿了車。

    我從她的話裡回過神,然後發動引擎,開到主路上。

    在十字路口,我向西轉彎,朝那座山駛去。

    離開山谷之前,我想再看一眼我的家。

     這些年來,我聽到很多關于我父母的傳言:他們成了百萬富翁,在山上建了一座堡壘,儲藏了足夠維持幾十年的食物。

    目前為止,最有趣的莫過于父親雇用和解雇員工的故事。

    山谷在經濟蕭條後再也未能複蘇;人們需要工作。

    我父母是縣裡最大的雇主之一,但爸爸的精神狀态令他難以長期留住員工:當他偏執發作時,他會因芝麻大的小事炒員工的鱿魚。

    幾個月前,他解雇了羅伯的前妻黛安·哈迪,就是第二次車禍時将我們接回去的那個羅伯。

    黛安和羅伯與我父母是二十年的老友,直到爸爸解雇了黛安。

     也許是另一次偏執發作時,爸爸開除了母親的妹妹安琪。

    安琪對母親說過,她相信自己的姐姐永遠不會這樣對待家人。

    在我小時候,這是母親一個人的生意,現在成了她和爸爸共有的了。

    但在這場究竟誰才是真正的所有者的考驗中,父親赢了:安琪被解雇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很難拼湊起來,但就我後來所了解到的,安琪申請了失業救濟金。

    當勞工部打電話向我父母确認她已被解雇時,父親失去了他僅有的一點理智。

    他說,打來電話的不是勞工部,而是僞裝成勞工部的國土安全部。

    他說,安琪已經把他的名字列入了恐怖分子觀察名單。

    政府現在已經盯上了他——盯上了他的錢、槍支和汽油。

    魯比山事件重新上演。

     我将車駛離高速公路,開上碎石路,然後下了車,擡頭凝望巴克峰。

    我立刻明白,至少有些傳言不虛——我的父母賺了很多錢。

    房子巨大。

    我成長的那個家曾經有五間卧室,現在房子向四面八方擴展,看上去至少有四十個房間。

     我想,爸爸遲早會用這些錢為世界末日做準備。

    我想象屋頂上的太陽能電池闆像一副撲克牌一字排開。

    “我們需要自給自足。

    ”我想象爸爸拖着電池闆穿過巨大的房子時,會這樣說。

    在接下來的一年裡,爸爸會花費數十萬美元購買設備,從山上尋找水源。

    他不想依賴政府,他知道巴克峰一定有水源,隻要他能找到。

    山腳下會出現足球場那麼大的裂縫,在曾經是森林的地方留下一片荒蕪,到處是斷裂的樹根和倒下的樹木。

    當他爬進一台履帶式機器,撕碎一片緞子般的麥田時,可能嘴裡還高喊着“得自力更生啊”。

     城裡外婆在母親節那天去世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我正在科羅拉多州調研。

    我立刻動身前往愛達荷州,但在路上我才意識到自己無處可住。

    就在那時,我想起了安琪姨媽,想起我父親告訴所有願意傾聽他的人,說她把他的名字列入了恐怖分子觀察名單。

    母親已棄她而去;但願我可以把她找回來。

     安琪住在我外公的隔壁,所以我又一次将車停在白色尖樁栅欄旁。

    我敲了敲門。

    安琪像外公一樣禮貌地招呼我。

    過去五年裡,顯然她從我父母那裡聽到了很多關于我的傳言。

     “我跟你做筆交易,”我說,“如果你把爸爸說的關于我的一切都忘掉,我就把他說的關于你的一切都忘掉。

    ”她笑了,閉上眼睛,頭向後仰的樣子幾乎讓我心碎,她長得太像我母親了。

     我一直住在安琪那裡,直到葬禮。

     在葬禮的前幾天裡,母親的兄弟姐妹們陸續回到他們兒時的家。

    他們是我的姨媽和舅舅,但其中一些我從小就沒見過。

    我的舅舅達裡爾——我幾乎不認識他——提議兄弟姐妹們到熔岩溫泉一家廣受好評的餐廳共度一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