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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可以留下來,公司會盡最大的努力體現誠意,未來公司的發展一定會很好。否則,你說我為什麼大老遠地從北京來到深圳……平心而論,希望你認真考慮?”

    秦澈故意停頓了片刻,留給對方充足的時間去思索。

    在這個間隙,他也能夠聽到自己從喉嚨裡發出的聲音,着實真誠。

    眼前這個女孩兒顯然有些動搖了。她是領仕深圳分公司的骨幹,二十九歲的年紀,身材高挑兒,皮膚白皙,算得上标準的美女了。她的出衆不僅在于外表,還在于她幾乎可以影響公司四分之一重要客戶的去留。因此,與她耐心、反複和有深度的溝通是秦澈必不可少的功課。

    “秦總,謝謝你!說實話,我挺感動的,尤其是你個人這段時間給公司帶來的改變,其實我都看在眼裡,我還是挺願意繼續留下來的。”話雖然這麼說,但是女孩兒内心明白這是和公司讨價還價的最佳時機,她不緊不慢地喝了口咖啡,笑了,“不過,請你給我一個周末的時間,我再考慮一下如何?”

    “沒問題!”秦澈當場爽快地答應了,他沒忘了補充一句,“薪酬方面,我一定做到讓你滿意。”

    夕陽西下,此時逆光消失,陰影不見,秦澈的臉上顯露出來的還是一如既往的平和與内斂。兩小時不間斷地說話,他感到有點兒倦了。多年來混迹職場的第六感告訴他,勝利的天平将要朝着對自己有利的方向傾斜,與老唐之間的博弈也算是扳回了一局。

    秦澈與這個女下屬相約在五層咖啡廳裡聊天兒,領仕傳播的深圳辦公室就坐落在這座大廈的十二層到十八層。

    秦澈的新工作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艱難挑戰,兩百人的團隊,每天都有人離職,每天都有人入職。深圳分公司一共有六個核心大客戶,每天向秦澈彙報的團隊可以休息,但是他不能休息,團隊遇到問題他總是第一個在前面擋着。他就像一個救火隊員一樣,奔跑在各個戰場之上。唯一不變的是,第二天早上九點鐘他又會精神抖擻地出現在辦公室裡。

    秦澈不想在适應新環境時就宣告失敗,他在重新思考組織架構。

    深圳分公司過去是一個像家一樣、以情懷和感情為紐帶的傳統公關公司,但一家真正成熟的組織體需要的是做好規則,用規則和利益來維系員工。一些人已經明顯感受到了新老闆帶來的壓力,一名四十歲的高級副總裁很快就提出了離職,他不想這麼累。

    二十四小時随叫随到,開完會第一時間方案就要給到,“打飛的”去各地開會,任何項目沒有确認件、沒有合同就必須開始幹,涉及大量現金墊款的項目,客戶需求發出來的第二天領仕必須給到現金……再加上前深圳分公司負責人老唐的“叛逃”單幹給公司帶來了不小的影響,不僅是客戶的流失,幾個核心骨幹人員也在搖擺不定。

    這是一場在兩人之間展開的争分奪秒的暗戰。

    搶奪的對象就是核心員工以及他們背後的客戶。他與老唐,這真是一種奇怪的關系,戰火一燒再燒,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存在,卻從沒有過正面沖突。秦澈每天都在跟人聊天兒、吃飯、喝咖啡中度過,有的人會願意留下來試試,有的人則嗤之以鼻并對公司的未來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就在兩小時前,他剛剛邁進這家咖啡廳之際,剛好看到老唐意氣風發地走出來,兩個人在門口短暫地對視。

    對手已經将戰火燒到了自己的地盤上,是不是有點兒過分嚣張了?

    秦澈靜下心來想想,人家也沒有做違法的事情,隻不過約了昔日的老部下聊天兒、叙舊、吹水,似乎也不是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老唐還在領仕傳播的時候,兩人私交還算不錯,公司年會上也曾經數度互相摟着脖子稱兄道弟喝過酒。老唐還私下裡幫過秦澈忙——有次陶抒夜來深圳有場活動,活動公司遺漏了一個重要的審批問題,現場差點兒出了岔子,還是老唐雪中送炭解了圍,秦澈一直對他心存感激。

    然而現在,兩人立場不同,短兵相接也是沒辦法的結果。

    兩人相互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誰都心知肚明對方過來做什麼,最後還是秦澈主動開口,相約找時間去喝酒,老唐當即答應了。約一場酒局倒也是真心的,能夠達成戰場上的某種均衡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即便它隻是暫時的。

    那個坐在裡面悠閑地喝着咖啡、等待秦澈接見的女孩兒顯然非常聰明,她正在通過這種方式來告訴想争奪她的兩個男人一個異常重要的信号:我很重要,我很值得。所以,結論就是,我可以很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