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戰值班員前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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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17,仍到處活動。

    它們級别更高,他判斷,像原先廠裡的班組長。

    5和17總在巡視,清點人數一般地緩緩經過普通小黃的休息區,到倉庫幾個死角細緻查探,因為做這些丢掉了電量而更頻繁地充電。

    他轉悠時經常碰到它們,假如自己當它們班組長,它們當自己什麼呢?這個招聘進來的人是上級(應無可能)、平級(有輕微可能),還是一般性的路障(應該吧)? 如果看不到它們,那麼5和17一定是鑽在貨架裡面。

    他能聽見一些聲音,是它們在調整貨箱,高處的搬到低處,左邊的挪到右邊,外面的推進裡面。

    他無從知曉它們調整的邏輯。

    他不明白的另一點是,不同顔色規格的貨箱每個都封得死死的,但外面一律印有“星球大戰物資(StarWarSupplies)”的字母縮寫SWS。

    而且字超級大,堂而皇之!其實,倉庫的方方面面都給他這種印象,既有所隐蔽,又接近公開,比如有一定概率被人推測出含義的字母縮寫;比如倉庫的地理位置;再比如他好像随便地就被招進來了;他三餐叫外賣送到門口,外賣員把如此小的一個塑料袋放在巨門邊,他開門去拿,他也能出去吃,離開時注意鎖上電子鎖,保證很快回來就行。

    也許,這就是自然主義的保密方式吧。

    也許,甚至不需要過分保密,因為世上已經有三分之一的人知道星球大戰,隻有自己和合租工友這種人被蒙在鼓裡。

    自己這種人總是最後才聽說社會大事件,大事不需要他們參與決策,隻需要發生後,他們忍受。

    啊,早已經習慣了。

     倉庫裡的消遣活動還有看電影。

    他得到一台電腦,賬号的權限很低,嘗試深入電腦硬盤和網絡,但路路不通,隻能用它看預存的影片。

    他們留給他的影片清一色有關外星文明:星際旅行、星際流放、星球大戰、星際聯盟陰謀事件、探索外星球、星際求生、星際複仇、地球慘遭外星文明襲擊、地球攻占外星球後奴役外星人、星際賞金獵人、高智能機器人、半人半外星人的星際雜交物種。

    電影技術上,影片從早期的原始特效,一直進步到能輕松呼風喚雨的高科技。

    演員是燦若星辰,既有已經去世的老明星,也有片酬未在口袋焐熱的影壇新人。

    意識形态方面,愛護和平和鼓吹戰争,他認為是一半一半。

    以前哪有心思,現在,他前所未有地密集觀看星戰電影,漸漸地,宇宙的豪情往心胸滲入少許。

    這莫不是在對我進行企業文化的熏陶?這種想法時而一閃而過。

     浩瀚星空中,外星人向我們發動突襲,防線被擊潰了,我們的人撤退到下一道防線,同時向地面請求:需要武器,需要第四倉庫的武器!這時自己出現了,把一整個貨架上的貨箱交出去,頓時令局勢扭轉。

    他在心裡編寫劇本。

     有意思的是,每當他放電影,5和17會在值班室門口用慢速度反複經過,像也感興趣,像它們身在倉庫心向太空。

     一連幾天平平靜靜。

     第二個星期的一個清晨,他醒來後伸長脖子向着大玻璃看了一眼,隻穿破短褲就從床上彈起身。

     滿地是蘇醒的小黃。

    一些在他的目擊下正在醒來,周身藍燈閃亮,猛然行動了,幾乎擦着他腿上的汗毛跑開。

    休息過後,它們好似特别有活力,又開始搬貨箱。

    這次是從貨架上往地面搬。

    它們背負貨箱,搭乘升降機下來,機械臂幫助它們卸下貨箱,在地上碼垛成幾座小山。

    大貨架被逐漸掏空,枯枯的骨頭露出來。

     沒有人指揮。

    他左看右看,在衆多普通小黃之中找到了5,它也參與在基層勞動中。

     “怎麼了?”他追趕它,問道,“你們在幹什麼?” 5不理會他,隻顧跟其他小黃搬貨。

     被恐慌占據的幾分鐘如此漫長,他擔心是不是睡夢中誤觸了暗藏着的開關,弄亂了倉庫。

    如果造成極大損失,雇主要向自己索賠,那最好的辦法是現在穿好衣服一走了之,今天以後換個地方隐姓埋名地活下去。

     但他鎮定下來,終于正确地想到,是有人在遠程操作啊! 數小時後倉庫大門向左右打開,兩個工作人員露面,貨箱已全部搬到地面,這兩人監督小黃再把它們搬上外面的大車,他瞥見車身上也明晃晃地噴塗了SWS的标志。

    SWS大車一輛接一輛停到門口接貨,又開走了。

     再過兩天,一批新的貨箱運達,小黃又把貨架填滿。

    這一次,是一個工作人員到場,也對着臂帶式手控盒,無言地操作。

     現在,他富有識人經驗,知道這些人雖然很像,但都是不同的人。

    較明顯的特征是,每人臉上斑點的數量和分布形态不一樣。

    斑點中也許記錄了信息,比如他們的姓名、任務、什麼時候到過哪些地方,斑點就像商品上的條形碼,在星戰總部用類似光電掃描的設備照照,就能識讀出意義。

     這以後,貨箱送來運走的事突如其來地發生了幾次。

    他盡量習慣它。

     另有幾次,和運送貨物無關,數名斑點人一起來到倉庫,他們站到貨架前,交談時伸出長臂對貨箱、貨箱的布局,也可能不是對它們,而是對和它們相關的事态、觀點進行指點。

    他被“請”去值班室玻璃後面坐着,聽不清讨論内容。

     時間很快過去了,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