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遊擊隊除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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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克·馬丁于十月一日去察看了蘇萊比克特墓地一等水手謝普頓的墳墓,發現了來自艾哈邁德·阿爾卡裡法的請求。

     他并不是特别驚奇。

    正如阿布福阿德已經聽說過他,他也聽說了正在持續擴展的科威特抵抗運動及其影子般的領導人。

    他們最終碰面也許是不可避免的。

     在六周之内,伊拉克占領軍已經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

    在剛入侵時他們長驅直入,于是他們滿懷信心地開始占領全境,确信在科威特駐留将會與征服一樣輕松。

     掠奪既輕而易舉又有利可圖;破壞是有趣的;享用女伴是愉悅的。

    自從巴比倫時期以來,征服者們一直如此。

     畢竟科威特隻是一隻等着拔毛的豐滿的鴿子。

    但在六周之内,這隻鴿子開始啄人和搔人了。

    已有一百多名士兵和軍官要麼失蹤要麼被發現了屍體——失蹤的不能完全被解釋為開小差。

    占領軍第一次感到恐懼了。

     軍官們再也不敢單獨坐公務轎車出行了,非要派一卡車士兵護送不可。

    總部大樓不得不派崗哨日夜值守,有時候伊軍軍官得朝哨兵頭頂上方鳴槍喚醒他們的瞌睡。

     除非是大規模的部隊調動,否則伊軍晚上外出行動全部取消。

    夜幕降臨後,守着路障的值勤小組蜷縮在他們的棚屋裡。

    盡管如此,伊軍踩上地雷,汽車被燒成一團火球或發動機被毀壞,棚屋被扔進手榴彈,士兵被割斷喉管消失在下水道或垃圾箱裡,這類事情仍時有發生。

     不斷升級的抵抗運動,已經迫使伊軍最高司令部把常規軍換成了特種部隊。

    特種部隊是一支精良的戰鬥部隊,本應該布置在前線以防美國人進攻。

    十月初的科威特,借用前英國首相丘吉爾的一句話來說,不是結束的開始,而是開始的結束。

     當馬丁在墓地讀到阿爾卡裡法的紙條時,他沒有辦法答複,所以隻能等第二天才能去放置他的回複。

     他說,他同意見面,但要按他的條件。

    要利用天黑的優勢但又要避開晚上十點的宵禁,見面時間定在七點半。

    他作出了準确指示:阿布福阿德應該在哪裡停車,之後他們在哪片小樹叢裡碰面。

    他指明的地點在阿巴拉克凱坦區,靠近從市區到機場(機場早已毀壞不能使用了)的主要公路。

     馬丁知道,那個地段都是一些傳統的平屋頂石頭房子。

    他将提前兩個鐘頭在其中一個屋頂上等着,以便觀察那位科威特軍官身後是否跟着人,如果跟着人,是什麼人,是他的保镖還是伊拉克人。

    在敵對的環境裡,這位特空團軍官依然能夠逍遙自在地戰鬥,是因為他從不冒險行事,一點也不冒險。

     他不知道阿布福阿德的安全觀念是什麼樣的,估計不會很強。

    他把碰面的日期定在十月七日,并把他的答複放進那塊大理石墓碑之下。

    十月四日艾哈邁德·阿爾卡裡法取到了這份回複。

     乍一看上去,約翰·希普韋爾博士不像一位核物理學家,更不像是能在奧爾德馬斯頓原子武器研究所工作的科學家。

    他從事钚彈頭的設計工作——這種彈頭不久即将裝配到三叉戟導彈上去。

     過路人會把他當作倫敦郊縣的一個粗率的農夫。

    他的外表更像是把家裡養肥的羔羊趕到集市上出售的小販,讓人完全想不到是他在監理緻命的純钚碟的包層。

     倫敦美杜莎委員會再次召開會議時,盡管天氣較溫和,但希普韋爾博士仍像八月份那樣穿戴:方格子襯衫、羊毛領帶和花呢西服。

    未經邀請他就用他那雙膚色紅潤的大手,把一撮煙絲塞進一隻歐石楠根制成的煙鬥之中,然後才開始他的報告。

    保羅·斯普魯斯爵士厭惡地抽動着尖尖的鼻子,示意把空調再開得大一點。

     “先生們,好消息是我們的朋友薩達姆·侯賽因先生沒有可供他使用的原子彈。

    還沒有,還相差很遠。

    ”希普韋爾博士說,他的臉已經消失在一片淡藍色的煙霧之中了。

     他停頓了一下,因為要料理煙鬥裡的火。

    也許,特裡·馬丁沉思着,如果你每天都要接受緻命的钚光輻射的話,那麼偶爾吸吸煙鬥實在算不上什麼。

    希普韋爾看了一眼手中的筆記。

     “自七十年代中期薩達姆·侯賽因真正掌權時起,伊拉克一直在研制自己的核彈。

    看來薩達姆為之着迷。

    那些年伊拉克從法國購買了整套核反應堆系統——反應堆本身不受一九六八年核不擴散條約的約束。

    ” 他滿意地吸了一口煙鬥,又擺弄了一下煙鬥裡面越燒越旺的火。

    飄散的煙霧籠罩在他的筆記本上方。

     “對不起,”保羅爵士說,“這個反應堆是用于發電的嗎?” “說是這樣的,”希普韋爾博士說,“當然,絕對是一派胡言,且法國人是知道的。

    伊拉克是世界上第三大的石油儲存國。

    他們原本隻要這個價格的零頭就可建起燃油發電站。

    關鍵在于反應堆的燃料——低等級的鈾,也稱為黃餅或焦糖——這種東西他們可以說服其他人賣給他們,經反應堆使用以後,其最終産品是钚。

    ” 桌子周圍的代表們紛紛點頭。

    大家都知道英國塞拉菲爾德的核電廠,為電網提供了強大的電力,并吐出供希普韋爾研制彈頭的钚。

     “所以以色列人行動了,”希普韋爾說,“他們的第一批突擊隊員趕在設備裝船之前,在法國土倫把巨大的汽輪機炸毀了,使項目的進度後退了兩年。

    然後在一九八一年,正當薩達姆珍貴的奧西拉克1号和2号工廠快要建起來時,以色列轟炸機飛過去把它們炸成了一片廢墟。

    此後,薩達姆一直沒買到新的反應堆。

    不久他就停止了努力。

    ” “他為什麼停止努力了呢?”哈裡·辛克萊從桌子另一頭問道。

     “因為他改變了方向。

    ”希普韋爾笑容滿面地說,好像在打破紀錄的短時間内解答了一個填字字謎。

    “那之前,他一直在钚的道路上開發。

    倒也取得了一些成功,但還不夠。

    可是……” “我不明白,”保羅·斯普魯斯爵士說,“以钚為基礎的原子彈,與以鈾為基礎的原子彈有什麼不同?” “鈾更簡單。

    ”物理學家說,“有好幾種放射性物質都能用于鍊式反應,但要制作一顆簡便、基本、有效的原子彈,鈾是入門券。

    那就是自一九八二年之後薩達姆一直在研制的——一顆以鈾為基礎的原子彈。

    他還沒研制出來,但他仍在努力,而且有一天他會研制出來的。

    ” 說完希普韋爾滿面笑容地向後靠在了椅背裡,好像他解開了創世之謎。

    與在座的絕大多數人一樣,斯普魯斯還是滿臉疑雲。

     “如果他能買來這種鈾以替補已被摧毀的反應堆,為什麼他不能用它制造原子彈?”他問道。

     希普韋爾猛地撲向這個問題,如同一個農民在搶購便宜貨。

     “不同的鈾,先生。

    鈾是一種很有趣的物質,非常稀少。

    從一千噸鈾礦隻能得到雪茄盒那麼大的一塊,黃餅,也就是天然鈾,其同位素編号是238。

    這種同位素可以用來來驅動工業反應堆,但不能用來制造原子彈——純度還不夠。

    造原子彈需用更輕的同位素,叫鈾-235。

    ” “那麼鈾-235是從哪裡得到的呢?”巴克斯曼問。

     “它在黃餅裡面。

    在這個雪茄盒一般大的方塊裡,鈾-235的含量也就是剛夠塞指甲縫那麼多。

    關鍵是要把兩者分離開,也就是同位素分離——難度很大,技術性很強,成本很高,速度很慢。

    ” “可你說伊拉克正在研制。

    ”辛克萊指出。

     “他是在研制,但他還沒研制出來。

    ”希普韋爾說,“淨化和煉制黃餅,使其達到所需的百分之九十三的純度,現在隻有一種可行的方法。

    早年在曼哈頓項目時,你們美國人嘗試了幾種方法,但都是實驗性質的。

    歐内斯特·勞倫斯試驗了一種方法,羅伯特·奧本海姆試驗了另一種。

    曼哈頓項目用兩種方法互補,提煉了足夠的鈾-235,制造出了‘小男孩’。

     “第二次世界大戰後,離心法才被發明并慢慢完善了。

    現在隻有這個方法是通用的。

    過程基本上是這樣的,把料放在一個叫離心器的機器裡。

    離心器以極高速旋轉——整個過程必須在真空裡進行,不然的話軸承會熔化,成為果凍狀——慢慢地,較重的同位素,也就是你不需要的那一部分,被甩到離心器的外圍并被切去了。

    剩下的物質比開始時稍微純淨了一點點,隻不過是一點點。

    這個過程必須一而再,再而三地進行下去,經過幾千個小時,才得到一片郵票那麼大的原子彈級薄片。

    ” “但他已經在這麼做了?”保羅爵士強調說。

     “是的,已經幹了差不多一年。

    這些離心器……為節省時間要把它們組成一個系列,叫串聯。

    但建立一個串聯需要幾千台離心器。

    ” “如果他們從一九八二年就開始走這條路了,那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還沒幹成?”特裡·馬丁問。

     “你總不能走進五金商店,從貨架上買到一台鈾氣漫射離心器吧。

    ”希普韋爾指出,“起先他們也努力過,但被回絕了——文件上這麼說的。

    自一九八五年起他們一直在采購部件,再在國内組裝。

    他們買到了大約五百噸基礎鈾黃餅,其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