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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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背棄的她,剩下孤獨一人,她還能像以前一樣屢戰屢勝嗎? “如新……”心疼于她惶然、悲切的模樣,郝樞啟的顧慮一點一滴被卸除了,甚至有種感覺:為了她,即便與千萬人為敵,他亦無所畏懼! 她抿着唇,淚流滿面地望着他:“我讨厭你、讨厭死你了,我再也不要看見你!”說完,她轉身就跑。

     郝樞啟卻被她一番話說定在原地。

    她說讨厭他,像在他心頭紮入一根針,他眼前頓時昏暗了起來。

     不,這不應該是他們的結局—— 心裡倏起沖動,他朝着她離去的方向追了幾步,出了校門口,瞧見她坐上家裡的自家車,制服筆挺的司機下來為她打開車門,恭恭敬敬地将她迎人一輛加長型的凱迪拉克裡。

     他心頭那股想要将她追回來的火焰忽地被潑熄了。

    即便追上她又能如何?他們之間的差距就像天和地那般大,終此一生是不可能有交集的。

     前些時候的友誼隻是上帝一時的惡作劇,如今,命運回到正軌,他們就該各自走回屬于自己的生命道路。

    一味地流連不切實際的過往,是再愚蠢不過的了 可是,他的心為什麼充滿憤恨不平的情緒?痛得教他忍不住想将它掏出來瞧瞧,是不是水如新在裡頭下了蠱,否則它怎會痛成這樣? “你很不服?”柳揚在他身後低聲地吟歎,“也難怪.她是這麼好的女孩,一個真正有個性、美麗又不凡的淑女,隻要是男人,誰能不對她動心?” 郝樞啟心口又是一陣抽疼,将他原本就已混亂不清的腦袋攪得益加焦躁不安:“你也是來諷刺我的嗎?”他瞪大了傷痛又憤怒的眼,一把拎起柳揚的衣領,“我告訴你,柳揚,你敢再拐着彎罵我攀龍附風,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你才是得了被害妄想症。

    ”柳揚用力一揮手格開他,“剛剛你們的争執我都聽見了。

    我真是不懂,樞啟,你是怎麼了?從前的你不是這麼在乎别人眼光的,你有勇氣、又高傲,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叫老師、同學對你又愛又恨的,怎麼現在……”幾乎是鄙視的,他搖了搖頭,“瞧瞧你變成什麼德性了?如新同學說得對,你是個膽小鬼,想愛又不敢愛,受到二點兒挫折就退縮,一點兒都不像個男人!” “誰說我愛她?我才不愛她。

    “他們之間……隻是談過幾回話,這也算愛?别開玩笑了,那“愛”未免也太廉價了! “有眼睛的人都瞧得出來,你對女同學——客戶除外——是從不假以辭色的;隻有如新同學不同,你待她總是和顔悅色,甚至耽誤你打工的時間陪她做作業……這樣你還敢說她不是特别的?” 郝樞啟啞口無言。

    眼光莫名其妙就自動定在她身上不是他所能控制的;與她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不自覺地觀察她的一舉一動,體貼她的所有需求……這就表示他喜歡她? “你到底在怕什麼?”柳揚使勁兒地在他肩上捶了一拳。

     他怕什麼?不!他什麼都不伯的,他隻是……心裡那高傲的自尊容不下他在她面前低一等。

     否則不會在她轉進T大、與他就讀同一科系後,他便再也沒跷過一堂課;打工之餘,也書本不離手,以期每回考試都獨占鳌頭,因為他必須比她強,這是他的骨氣。

     沒錯,他應該是高高在上任她用崇敬的心來膜拜的,他怎能被人恥笑靠女人發達?尤其依靠的對象還是她——他心目中最終極的憧憬對象——水如新。

     天知道每回被人那樣笑着,他的心就氣得快爆炸,卻又無話可辯,因為她真的比他高出太多。

     他恨死自己的無能了,更在壓力倍添中,無端惱起她的太過優秀;那般富貴的家世,他得拼多久才構得上啊? “我真搞不懂,以前我最欽佩的那位頂天立地、從不為現實打倒的朋友哪兒去了?樞啟,你懦弱得叫人失望,你知道嗎?” “那你呢?你一個外人,又明白些什麼?”他終于受不住地反駁,“你試着被那些家夥取笑看看,你會不生氣?不受影響?” “所以才更要拼啊!你難道對自己沒信心了?上回我大哥才對我說,他認為你是個難得的奇才;他願意等你學校畢業後,一起合夥開公司;他相信你的計劃一定會成功。

    我不是學商的,我不懂,可我大哥,很多人都說他是商場上異軍突起的一匹黑馬,他的話是可以信的。

    屆時!你就可以向這些取笑你的人證明,他們錯得有多離譜!” “那需要幾年?”水家的富貴是經由百年時光累積而來的,他要拼到這等程度,少說也要三四十年!而在這期間,他要把她追來一同受苦嗎?“你要她跟着我一起由小工拼到社長嗎?呵呵呵……”他仰頭大笑,但笑容比吃了黃連的模樣還苦,“她可是個再正牌不過的千金小姐,吃得了這種苦嗎?” “你不是她,沒權利為她決定人生要走的路!”柳揚想不到他的想法是如此的迂腐,他沉着臉,丢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郝樞啟被震懾在原地。

    他不是她,怎能為她做決定?他竟忘了這最重要的一點,真是……太愚蠢了! 但,她已經走了,不會再回頭,他怕是沒機會找到這問題的答案了……心頭空空的,他今生首度嘗到後悔的滋味,好苦、好澀、好難過啊!